原本空旷的阳台顿时变得满满当当,李亦澜对着司予和秦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他的意思就是为昨天的态度不好、出言不逊来给你们道个歉,希望你们别往心里去,同时也感谢你们这两天的照顾。”“嗯?就为这个吗?”司予温柔地弯起眼睛,“纪先生的反应也是人之常情而已,不必过意不去。“倒是我之前注意到你们换了身份牌,只是现在纪先生手里那张牌的‘身份’究竟是什么,我依然无法确定。那张牌拿在你手里可能会很危险,纪先生要不要考虑一下和我交换身份牌?”和被重重涂去、信息不明的身份比起来,司予的“镜子”无疑是个非常好扮演的身份,然而纪承和李亦澜对视了一眼,最后却是摇了摇头:“还是不换了吧,你也说了这张牌危险,哪有看自己的牌不对劲,就把别人的好牌换过来的道理?而且要是你们因为跟我换了牌而遭遇危险,我和亦澜可能会留下一辈子的心理阴影的。”他说着,有些自嘲地笑了一声:“再说了,这牌是我从我女朋友那换过来的,你们就让我逞逞英雄,自己保护她一次吧。“要是真遇到什么危险,你们再来救我应该也不迟,对吧?”他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司予和秦夺也不好强求什么。司予思忖片刻,从自己床上撕下一片床单,随后拿出自己之前带在身上的那块镜子碎片,用床单包起一角后递给了纪承:“那这个你就先拿着吧,以防万一。”李亦澜对着纪承轻轻点了一下头,他这才将镜子碎片接了过去,小心地装好了:“谢谢。”司予笑了笑,语气里带着点以假乱真的艳羡:“你们二位感情真好。”李亦澜有点儿不好意思地拢了下头发,看着他和秦夺笑道:“你们感情也很好啊。”说完这句话,她就和纪承一起告辞了,徒留司予和秦夺两人站在半露天的阳台上,吹着晚风,四目相对。秦夺对上司予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在短短几秒钟内大致想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脑袋官司地低骂了一句:“……江欲燃你个吃里扒外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东西。”几人赶在天黑前去食堂解决了晚饭,回到宿舍的时候,太阳刚好落山。黑暗很快如潮水一般倾吞了整座校园,宋小棠不知道去了哪里,依旧没回寝室。整座宿舍楼除了七个见证者外,再也见不到一个活物,空空荡荡,一片死寂。今天白天并没有发生什么既定事件,不知道梦里他们还会不会再被困在宋小棠的身体里,身不由己地经历什么。一个白天过去,江欲燃的手比早上看起来更加不像她自己的手了,甚至到了司予都能一眼看出违和的程度。405房间里住的几乎都是普通人,为了他们寝室几人的安全,她和秦夺换了床,睡到了404房间,由司予守着。这一晚的前半夜都算得上平静,直到凌晨两三点时,江欲燃睡梦中突然迷迷糊糊地感觉到,自己的手似乎是动了一下。为了安全起见,她睡前让司予帮忙把手绑在了床头,然而眼下那双手上的束缚早已不知什么时候被它自己挣断了。
江欲燃昏昏沉沉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不知过了多久,忽而感到有一双冰凉的东西覆上了自己的脖颈,下一秒,窒息感骤然而至!她在黑暗中猛地睁开眼,意识到她手腕上那双手正在死死地掐着她自己的脖子,因为手劲太大,她一时间甚至没法叫出声。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试图和那双手抗争,拼了命地争夺对这具身体的控制权,然而压在她脖子上那铁钳一样的十指却还在不可阻挡地、不断地收紧。江欲燃眼前一阵阵地发黑,因为窒息而头晕目眩,眼珠外凸,浑身的力气也在不断消减……直到彻底失去意识前,她的眼前突然闪过了一道寒光。司予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他站在她床边,干净利落地一刀划开了那双手的手背。他的眼睛在黑暗里亮得惊人,窗外的月色照着刀口的血光,又被那银白的冷刃反射进他的眼里。江欲燃回过一口气,这才发现,司予不笑也不说话的时候,看上去竟然那样冷,眼角弧度锋利,像一块怎么也捂不化的寒冰。司予那一刀几乎切开了半个手背,霎时间鲜血汹涌而出,江欲燃感到自己脖子上的力道蓦地一轻——是那双手终于因为突如其来的剧痛猛然松开了她的脖子。而江欲燃甚至没有任何感觉。就像那双手并没有长在她身上一样。与之对应的,是外面阳台上传来的一声怒不可遏的痛呼。张智行被这声痛呼吓醒,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叫声比外面的痛呼还大:“卧槽卧槽卧槽!!!什么东西?!”司予和江欲燃同时抬眼看了出去,透过窗子,看到窗外阳台上站着一个个子高挑的身影。那人穿着爱丽丝高中的校服,逆着光,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到他的手腕上,原本该长着手的地方空空荡荡,一无所有。无手男在阳台上站了几秒,突然抬起脚,向着屋内走来。沙沙、沙沙。对方的脚步声传到耳边,细长的影子斜斜投进室内,像一个扭曲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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