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贺寻杉盯着司予看了半晌,笑了起来,“既然这样,司先生倒是说说看,你们都看到了些什么,又知道了些什么?”司予不退不避地对上他的眼睛,目光诚恳:“该看到的和不该看到的,都看到了;该知道的和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我们知道了贺先生是无辜的,是被迫顶罪入狱的受害者,也知道了顾先生想要离开这里,和你的爱人一起,远走高飞。”他每说一句话,贺寻杉的目光就沉下去一分,眼看说到最后,对方大有彻底撕破脸皮的意思,司予先发制人道:“但是我们从不曾把这些事告诉任何别的人。”他摊开双手,摆出了一个绝对敞开、没有丝毫攻击性的姿势:“贺先生,虽然未经允许贸然进入了你的牢房,的确是我们不对,但是请你相信,我们对你是没有任何恶意的。否则的话,我们大可以在发现汤勺的第一时间就把看守喊来。“越狱是重罪,如果我们真的想害你,光凭这一点就够了。”贺寻杉面容冷肃地站在那,也不知听进去了多少。司予继续道:“我和夏小姐都见过顾先生,我们都动容于你与顾先生的感情,想要帮你。可是就如我白天所说的那样,你把你的心思捂得太严实了,所有的东西都只自己一个人扛着,我们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毕竟只有知道了真相究竟是什么,只有找到了那把可以用来越狱的汤勺,我们才能想办法帮你,不是吗?”最高明的谎言总是真假掺半,司予这番话虽然不完全真实,但却也并不是完全的假话,加上他把控得宜的语调,听上去居然显得格外真诚。他在赌,赌既然眼前的贺寻杉就是顾韧心里的那个贺寻杉,那么作为s10的顾韧,一定不会想让贺寻杉的手里沾上血,也一定不会让贺寻杉的性子变得太过偏激。毕竟在现实世界里,曾经那个愿意为了爱人牺牲自己的贺寻杉,那个哪怕被上司各种刁难羞辱,最后也没有真的杀人的贺寻杉,想必也是一个很温柔的人。果然,在听他说完这番话后,贺寻杉脸上的神情总算缓和了一些。他又盯着司予的眼睛看了许久,目光里带着探究,问:“你们是真的想帮我?”有条件的帮助会比无条件的帮助更能令人信服,司予点了下头,加上了自己的条件:“真的。但前提是你真的是无辜的,并且没有伤害任泽序。”二人无声对视良久,贺寻杉终于开口道:“我没把任泽序怎么样。”司予闻言松了口气,听到他接着说:“他把我骗到卫生间,想把我反锁在里面,被我换了他的身份牌,把他反锁了进去。“他现在应该还被锁在卫生间里。”司予:“……”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是一开始就能料到的结果。贺寻杉说着,从包里拿出那张“钥匙”的身份牌:“既然你们没有恶意,那就找个人去把他放出来吧。”
秦夺换过他手里的身份牌:“我去。”司予看了秦夺一眼,总觉得透过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他好像看出了两分幸灾乐祸的意味。突然就有点同情任泽序了。秦夺离开后,贺寻杉往床沿上一坐,抬头看向司予:“我还是很好奇,你们为什么会帮我。”司予:“因为觉得贺先生不像是会杀人的人。”“不,我说的不是这个。”贺寻杉道,“我的意思是,我与各位不过萍水相逢,并没有太深的交情,你们为什么会为了帮我去冒风险?毕竟一旦看守发现,你们就都是同谋。”听完这话,司予忽而笑了:“这需要什么理由吗?”“不需要吗?”“贺先生,”司予静静看着他,“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一个人,他一向与人为善,重情重义,却被各种不公所逼,带上枷锁,扣上罪名,甚至搭上性命;而真正的作恶者却逍遥法外,你会想帮他吗?”贺寻杉沉默片刻,似乎已经明白了他想说什么:“……会。”“看,这就是理由。”司予神色少有地认真,牢房里一片昏暗,可他那双深黑色的眼睛里却像是盛着熠熠的光,“你为了爱人可以失去自由,不顾性命;那么我们为了心里的一点点善意,也不介意冒点风险,成全一对有情人。“毕竟如果有一天,连单纯的善意都需要理由的话,那这个世界可能就真的彻底没救了,不是吗?”说这话时,司予的眼尾一直带着温柔的弧度。对上那样一双眼睛,大概没有人会真的无动于衷。贺寻杉看着那双近在咫尺的深黑眼睛,总觉得其中似乎充斥着一种难以描述,却无法撼动的力量。司予原本弧度优美柔和的眼睛也因此平添了几分锋利,轻而易举地就能划开人心底的防线。贺寻杉也不例外。他一遍又一遍地读过那双眼睛,终于也选择了将信任交付给对方:“既然如此,那司先生就先说说你们的计划吧。”贺寻杉这道高坎终于算是有惊无险地过去,司予打算先尽可能地在他身上得到更多的线索:“我想先知道,赵岁友杀傅辰的动机究竟是什么?赵家又与你和顾先生是什么关系,他们为什么会找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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