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夺掀起眼皮扫了他一眼,总觉得这句话像是话里有话。见他没什么反应,司予又补充道:“放开我,你把我弄疼了。”“之前伸手让怪物咬你的时候怎么不知道疼?”秦夺加重了一点唇齿间的力道,终于清理干净了最后一点儿毒血,“忍着点儿,马上就不疼了。”他说着,毫不犹豫地从司予的枕头下抽出了他的刀,司予刚问完“你要干什么”,就见这人握着刀,干脆利落地在自己的手臂上划开了一道不浅的口子。鲜血争先恐后地从伤口中流出,秦夺平静地解释:“刚才贺寻杉说,吸完毒血还要拿人血淋一遍,你没听见么。”这句话刚说完,司予就感觉到有某种温热的液体落在了他的伤口上。他一只手被秦夺牢牢固定在被子外,赤红的血液顺着白皙的手臂慢慢往下淌,在月色下有一种摄人心魄的美感。他能够很清晰地感觉到秦夺的血液滴在伤口上的触感,二人的血液相交融,他心底几乎生出了一种他们亲密无间的错觉。然而也只是错觉。大约过了一个世纪,或许又只是几秒钟,秦夺终于放开了他的手。他从桌子上抽出两张纸巾,先将顺着司予手臂淌下的血液擦干,随后又往他已经不再发黑的伤口上一盖,沉声道:“好了。”司予闭着眼睛,另一只手的手肘搭在额头上,没有说话。空气中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腥气,秦夺趁着月色走到洗手台前,冲洗了一下自己手臂上的血迹,顺便洗去嘴里的血腥。水流安静的冲刷声中,司予终于轻轻呼出一口气:“……把灯打开。”秦夺此时意外地好说话,甩了两下手上的水珠后,走到门前,按开了灯。光线骤然亮起,司予有点不太适应地皱了下眉,用手臂挡住了眼睛,缓了几秒后才睁开眼,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伤口中溢出的血已经不再是之前那样发黑的色泽,而是变回了正常的鲜红色。他又看了一眼秦夺的手臂,在跟自己伤口大体相同的位置处,有一道刀刃划出的赤色口子。秦夺垂下眼去,避开了他的视线。司予的额发被冷汗浸湿,深黑的发丝柔软地贴在额头上,显得本就没什么血色的一张脸看上去越发脆弱。犹豫两秒,他还是清了清嗓子,率先打破了沉默:“谢谢。”“没事。”秦夺终于抬眼瞥了司予一眼,问:“伤口感觉怎么样了?”司予故作从容地笑了笑:“已经好多了。”秦夺“嗯”了一声,毫无预兆地说:“周边的看守房间还一直没有探索过,我出去找找看,有没有什么线索。”他说着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你留在这儿好好休息。”
这句话交代完,不等司予应声,他便像在掩饰什么似的,转身就往外走。他离开后,房间里的温度像是骤然降了下来,然而空气中那股冷雪夹杂着血腥气的味道却依旧没有散去。司予只要一闻到这个味道,就想起之前在黑暗里自己受制于人的场面,半晌,手肘搭上眼睛,一声叹息后,唇角缓缓勾起了一个弧度。几年不见,秦夺可真是……越来越强势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之前他脑子里清醒得一丝睡意也无,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反倒觉得有些困了。反正今晚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回想再多也是无用,他闭上眼,决定逼自己放空大脑,先睡一觉再说。至于其他的那些,都是睡醒之后的事。他在床上辗转反复几圈,刚要睡着,却在这时,秦夺推开了房间的门。他的手机相册里多了一份关于看守值班记录的工作报表的取证照片,将门关上后,径直走到床边,对着司予道:“醒醒,先别睡。”司予睡意惺忪地对上那双深灰色的眼睛,听到他说:“我好像知道之前s10说我们只有四天时间,是什么意思了。” 降临闻言,司予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整个人顿时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什么?”秦夺将手机递到他面前:“看看这个。”司予低下头去,只见屏幕上的照片里,潦草的字迹写满了表格。秦夺拍的这一面上一共写了七天的日期,前面几天都是“一切正常”,然而到了第六天,备注那一栏里却多了两行字:“犯人贺寻杉试图越狱,被犯人4079号发现,二人争执间,贺寻杉为灭口,将4079于牢房内杀死。“思及贺寻杉犯罪情节恶劣,罪上加罪,现经讨论决定,将该犯人的死刑提前执行。”司予对着屏幕上的内容看了一会儿,抬起头问秦夺:“这份工作报表你是在哪找到的?”“我在隔壁那片区域发现了那个枯黑看守的房间,他已经被你引去的怪物弄死了,房间里没人,这份文件就放在床边的架子上。”司予盯着屏幕上“4079”几个数字,思考片刻后,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4079’多半就是之前那个断指男人。”毕竟在这个病毒世界里,目前唯一可能和世界线剧情相关、却又没有明确身份的,只有断指男人了。“我同意你的看法。”秦夺说,“不过我总觉得贺寻杉不像是会杀人灭口的人,这背后或许另有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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