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你不必道歉。”她一字一顿认真地说:“是我没礼貌。”该道歉应该是我,我明知故犯。夏森绪的心情我完全能够理解,那些话对当事人来说有多膈应我再清楚不过,但我当时只是习惯性地捧场。有颗微不足道的尘埃在阳光下漫无目的的漂着,跟着风儿跳动,融入了周边所有事物之中,没有任何特点,没有自主意识,无人知晓。忽然面前的人无意地洒落了一滴水,正巧把那颗尘埃压落在地上,把它打得支离破碎,把它拉出了那个牢笼。我清醒了。那些虚伪的话语不适合用在夏森绪身上,因为她是如此坦诚,是如此地勇敢。为什么呢?为什么她能把我这几年的心声,把我心中所想的,完完全全地说了出来。真羡慕啊。能认识她这样的人,真好啊。我跟上夏森绪的脚步,站到她身侧,无法抑制嘴角的弧度,“我可以问问你弹奏的曲子是什么名吗?”夏森绪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恰空》。”我暗自记下曲名。“你在笑什么?”夏森绪忽然问。“啊?”我赶紧闭上嘴:“没什么。”“别这样自顾自地偷偷笑。”夏森绪瞪着我,“看得我想打人。”“嗯?”那天cao场上的文静女孩呢?你是被盗号了吗?原来这才是真正你吗?“在笑什么?”林昕冷不丁的问话把我吓了一跳,手中的咖啡差点溅了出去。对上林昕探究的目光,我立刻合上不成器的嘴唇,怎么就笑得这么开心呢?是从前的回忆太好笑,还是因为夏森绪这个人而笑呢?但愿不是后者吧。
“想起什么开心的事吗?”林昕又问了一遍。“啊,不是。”我赶忙喝完杯中的咖啡,想找个理由脱身。林昕反倒来了兴致,先是领着我去仓库说完一些原料的问题,而后又到咖啡厅角落坐下,试图和我聊天。“原料基本没什么问题。”林昕又给自己端了一块慕斯,我可以合理怀疑她是开了咖啡厅之后逐渐变得圆润,她又接过一杯热咖啡,说:“接下来就是先试试新品,看看还有没有需要改良的地方。”“那我现在就去试试看。”我迫切地想离开这种优哉的谈话氛围,主要是马上就要忙起来了,我想做好齐全的准备。“不用那么急。”林昕抿了一口咖啡,“在国外也是这样工作吗?”“那倒不是。”我接过她推给我的一杯咖啡,“国外的酒店比较严格,不像这里这么自由。”“还是自己的咖啡厅好啊。”林昕低着头,“国外的生活应该和这里不一样吧。”“也还好,习惯就好了。”我此刻特别想离开,一提到国外的生活我总是会想起沈凡星。想来也是好笑,沈凡星也是会弹钢琴的人,我一开始就是被她弹钢琴的高贵气质吸引,认识之后才知道她这人根本不把自己当人,每时每刻都在稳定地发着疯。说起来也非常可笑,我在国外在深刻的记忆或者是说特别的回忆,全是与沈凡星相关。虽说我们是因为感情淡了才和平分手,但又发生了一些事,导致每次想起她都十分膈应。这像是永远消除不了的疙瘩,记起总会回忆起当初的感受。并且,这个小疙瘩仿佛在告诉我,我在国外的那七年是个笑话。林昕肯定是看出了我的抗拒,贴心地结束了话题。下班前,我又做好了几个新品,分给了店员后,我又拿走了两个打算留给陈瑜,至于夏森绪,她不喜欢吃这些甜的东西。只可惜联系陈瑜时她还在加班,更可怕的是,这个加班没有期限。自从我回来后,她就一直在加班,平时林昕也是很少见她。我掂量着新品,和一个员工换了最不甜的留给夏森绪。我又联系了林巧巧,之前她和我说这一个月不想再吃甜食,但以她的性子,估计也就是嘴上说说。打通电话后,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浑然忘记自己得了“甜品ptsd”。她激动地表示这几天有大把的时间,还不要脸地提议要让我做奶茶,再顺便看看夏森绪这个死宅。林巧巧的心思真的完全不用脑子去猜,她肯定是好奇我和夏森绪的生活状况。还没到下班时间她便开车到店里,我赶忙拉住跃跃欲试的她,以甜品会融化这个胡扯的理由让她赶紧开车。我实在无法想象林巧巧要是和店里那一帮人闹开了会发生什么,恐怕我小时候的黑历史都会被店内所有人知晓。“和森绪相处得怎么样?”林巧巧比我想的还心急,在车上就问这件事。“还能怎么样?”我打马虎眼,“我们就没说过几句话。”“是吗?”林巧巧笑了起来,“那之前的两次做饭直播是怎么回事啊?怎么都有你呀?怎么回事呀怎么回事呀怎么回事呀?”“碰巧碰巧碰巧!”我无法给出更多的解释,说越多只会越抹越黑。这真是一个诅咒,为什么每次夏森绪直播翻车时都会碰上我?她今天没给我发消息,估计是在直播游戏,这次应该不会翻车吧,毕竟她再也不做做饭直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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