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阿姨。” “好的,阿姨。”两道声音叠在一起,林瑶也随着姜欣一起喊阿姨,但江梅没留意到。姜欣完全没办法拒绝,和赵青交换了眼神,冷冷的瞥了沙发上端坐的人一眼,终是和江梅一同离开了。病房内的淡淡的挑衅陡然转变的浓烈。“朋友?”林瑶好整以暇的讥讽。“女朋友。”赵青强调“可赵伯父似乎不这么认为?”“既然还喊我爸伯父,就应该看清你的位置在哪里。”“我的位置?”林瑶似笑非笑的,像只冷血的蛇。“难道还不够清楚吗?”“占据了她十年爱与恨的初恋。”故意停顿了片刻,她得意的宣告。“十年?请问第十年是她终于攒够了首付的钱,却被你的背叛伤害到体无完肤的那一年吗!”“关于爱她这件事,我从来没有背叛。”视线凝固在高高隆起的孕肚上,赵青眼里的讥讽直刺林瑶的虚伪。床与沙发的距离不到两米,两人隔着空气对峙。“往回看从来不是明智的选择,但我现在十分后悔,后悔当初看到你陪在她身边时,没有全力争取一次,因为你不配。”“你养尊处优惯了,根本不会懂小地方的落后与可怕,在江阳县两个女人是会被唾沫淹死的,我只是选择了迂回的道路去守护我的爱情。”“你只是不甘心看她这么幸福,而你却要为当初的妥协痛苦的挣扎,从头到尾,你爱的只有你自己。”“等小孩生下来,我就离婚,我们可以离开这个地方,组建幸福的家庭。”完全无视赵青的职责,林瑶固执的做着虚幻的妄想。不想和面前的人再多做纠缠,赵青闭目不语,但偏执的人却并不打算放过她。“你什么都有的,能不能把她还给我?”从得意的嘲讽到牵强的狡辩到自说自话的臆想再到卑微的无理强求,林瑶真的成了疯子,她站起身,手垂在腹部两侧,不停地强调着:“能不能把她还给我!”缓慢的走向坐在床边的赵青。心里对于林瑶口中的“让”十分反感,姜欣被她无端的物化成可以拱手相让的摆件快要触碰到赵青忍耐的极限。眼里的极度厌恶直刺向林瑶,但依旧没能阻碍她前进的步伐。衣袖被捏住,林瑶再次重复:“能不能把她还给我?”
赵青的忍耐到了极限,无法克制的甩开,准备离开这个疯子。林瑶本就陷入了虚妄的执念中,脚步漂浮似的站立,手被甩开时的力量连带着整个身体摔倒在床边,鲜血从双腿之间渗出,嘴里依旧重复着那句话身体霎时如坠冰窟,赵青蹲坐在地上扶起林瑶,手上沾满了鲜血。病房门被大力的推开。“怎么能摔倒呢!怎么能摔倒呢!姐,到底是怎么回事?”手术室外的赵乾耗着短发,来来回回的踱步,焦急与担心化作了怒吼与质问。背靠着雪白的墙壁,赵青直直的站着,双目失神,说不出一句话。即使厌恶,她也没想过伤害,只想远离,但也的确是她直接的造成了林瑶的摔倒,手上的鲜血已经干透,但赵青总觉得它在顺着手臂向上蔓延。恐惧与愧疚,时而单枪匹马,时而合二为一,让人窒息。赵乾、赵振以及江梅三人的目光,让赵青无处遁逃,她好几次尝试着张开嘴巴却没有发出声。“老同学很久没见了,可能聊得太兴起,林瑶刚起身的时候就没站稳,怪我们没能看护好。”目光被声音引过去,姜欣不动声色的握着赵青的手,愧疚的说着抱歉。“就不应该来的,我要是再坚持一下,不听她的,也就不会这样了。”赵乾坐在手术室外,冰冷的长椅上,手颤抖个不停,看向姜欣和赵青的目光难掩怨怼。手术室里的灯一直亮着,偶尔有护士来往,所有人的心都揪着,期盼的目光追随着医护们忙碌的步伐。约莫过了4个多小时,赵乾心慌到坐立难安,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匆匆出来的护士身上,紧拽着护士的衣袖不松手,焦躁的问询:“医生,医生,我太太怎么样?”护士本不想理会,看到赵振的脸想起了手术前领导交代的话,表情凝重的解释:“产妇大出血,但我们院最好的产科医生陈主任正在竭尽全力,请家属们放心。”说完又急忙扎进了手术室。倚靠在墙壁上的人在听到大出血的那刻,感受到了血液逐渐凝固的冰凉,背部贴着墙壁滑落,最终蜷缩成一团。10岁那年,乔敏就是被这样夺走了生命,现如今,又是她造成了这样的局面。赵青不敢想象,如果林瑶,那她怎么面对堂弟,怎么面对姜欣,她又将如何自处。手术中的灯突然灭掉,所有人的神经绷紧。“手术很成功,母女平安。”陈主任走出手术室,摘掉口罩,鬓角的白发被汗水浸透,“恭喜了,赵校长。”赵乾、赵振、江梅以及大伯、大伯母围在手术室的门口,赵青没有上前,隔着缝隙看到医生笑着的脸和说话时颌动的下巴。把热闹和喧嚣留给别人,松懈下来的赵青麻木的被拉着离开。水流冲刷着干涸的血迹,指缝和手掌纹路被另一双手耐心的揉搓,洗手池由深红变为粉红最终重新回归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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