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因为我之前说的,那你们大可不必……。”算是变向的挽留,赵振神色间的失落不似假的。“不是,这只是我们想要的生活。”还未说完的隐晦请求,被坐在对面的女儿中断。赵振沉吟的半晌没有开口,只是呼吸声里夹杂着叹息。“算了,我从来都拗不过你,你总是要走的,想去就去吧!”总是有分别的那一天的,其实他手中的那根风筝线早就断掉了,赵振反复咀嚼着苦涩的现实,良久,做出了任由风筝飘向它想去的远方的艰难决定。“学校的工作我们准备到这学期完就结束,我现在住的那套房子不打算留了,但妈妈的那个我会一直保留。”“好,它们都是属于你的,你做决定就好。学校那边我会知会下面一声的,你不用担心。”彻底的松开后,人反而有种说不出的疲惫。“留下那套,除了妈妈的原因以外,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每年过年我们可以一起去老房子那边。”面对父亲的失意,赵青并未有年少时认为的不屑与快感,还是心软的许下承诺。“真么会介意呢?我会和你江姨准备好,等你们回来。”赵振沧桑的脸上有了几分笑意,赵青上大学后,两人几乎没在除夕夜团聚过几次。要么是学业繁重,要么是工作忙,赵青总能找到理由。“赵伯父,这是我们送您的礼物,除了今天,离开之前我们找时间再一起吃个饭吧。”姜欣从脚边的纸袋里拿出被牛皮纸包裹严实,和笔记本电脑差不多大小的一寸厚的四方块郑重的放在书桌上,推到赵振手边。“好的,谢谢,有心了。”赵振视线固定在精心包装的墨绿色丝带上,不敢抬头。“老赵,吃饭了。”敲门声响起。“走吧,一起吃饭。”赵振起身只留给屋内的两人背影吃完饭,送她们两人离开时,只有江梅和家里的阿姨站在门口。赵青转过头,最后一眼看到的是赵振扶着楼梯的扶手踏在阶梯的脚步用力且缓慢。赵青的车子早就开走了,赵振依旧固执的站在书房的窗边,数到不知道是第几辆车子驶出时,才转身走回书桌前。礼物安静的躺在正中间,对拆包装原本没什么耐心的人,连解下来的丝带都整齐的放在一边,顺着包装的缝隙小心的撕开。熟悉的人出现在面前时,他的眼眶蓦地湿润,眼睛里蒙上厚重的水纱似的,连画中人都看不清了。
从赵青开始学画,她画过乔敏,画过江梅,画过家里的保姆,甚至画过邻居家的狗,但从来都没有画过他。长长的喟叹声里有哽咽也有笑声,他突然感觉,手中有一条全新的正在慢慢滋生的风筝线,这线条还很微弱,细细的硌的他手指疼,但他被疼痛感包裹的幸福。“房子的事,不是说好卖我那套吗?”回程的车上,坐在副驾的姜欣侧身,安全带不情愿的被拉伸,嘴角紧抿着,问开车的人。周五的晚上,城区的主路照例排起了长队,尾灯的红把整条路装饰的繁忙焦躁,前面的车好久都没动,赵青松开握着方向盘的右手,转而握向扣着副驾座椅的柔夷。“那要是之后,你像现在一样这么凶我,我总要有地方可以暂时的离家出走吧!”某些人插科打诨的功力增进的厉害。“你少来,留下你的那个,难道就不可以了吗!”姜欣甩开牛皮糖,不留情面的拆穿。“那我更喜欢你那套,没有你的,哪来的我的。”“再说了,我们要响应祖国的号召,贯彻公平公正原则,你一套,我一套,我们一起睡觉觉。”“无聊!”姜欣无奈的坐直了身体,但还是没忍住笑出声。以前做这种事还会羞耻,现在越来越得心应手了,而且还很享受恋人明明喜欢但不好意思说出口的闷骚,赵青的嘴角根本压不住,被假装正经失败的别扭鬼逗的停不下笑。“快开车啦!”车流开始缓慢的游动,身后的喇叭哔哔个不停与身边的人恼羞成怒的催促声融合在一起,构成日子的鲜活。房子是赵青留给她的自由的底气,姜欣知道。金钱某种程度上是贯穿在我们一生中的,说到底它只是人类创造出的无数的死物的其中的之一,但经由人的双手抚过,它好像又是活的,无形中变成了规则,成为我们的生活中的道道枷锁。虽然老话总说钱并非万能,但不得不承认很多时候钱确实能立竿见影的解决很多不能解释的麻烦。身上穿着全新的轻薄羽绒,正爱不释手的抚摸的女人听清对面人的通知后,笑容被快速的收回。“你怎么能不跟家里商量,突然就要走。是不是找了个外地的男朋友?”坐在沙发上的母亲眼里话里都是埋怨和猜测,父亲则依旧坐在躺椅上,从嘴中吐露的烟雾萦绕在他的头顶。贴近房门的炭炉子上,快要沸腾的热水壶通过“呜呜呜”的叫声提醒着它的存在。“工作变动。”解释的话过分的简洁,注定不被正焦躁的人接受。“你就是不想找对象,被我们催的烦了,想离得越远越好!”焦急的想要将自己的想法盖棺定论,说到最后时,姜母的声音几乎是在破音的边缘徘徊。从羽绒服的侧兜里拿出了张银行卡,放在已经掉漆但还是舍不得丢掉的的茶几上,平静的开口:“我把房子买了,这里面有50万,留给你们,密码是妈你的生日,至于怎么分配使用那是你们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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