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便又要去拾干木枝,可刚转身,癸娘便又叫住了她。“急什么,”癸娘轻轻笑着,“这不是有人来了吗?”她话音刚落,便有声音从远处急急地传来:“可是有人回来了吗?是有人回来了吗?”是个老妪的声音。由远及近,阴森森的,像在叫魂。崔灵仪不由得有些惊讶,回头看去,只见癸娘在这荒坟之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上随即又浮现出餍足的神情。崔灵仪不禁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她觉得癸娘似乎还挺享受这个地方的。“你看,这不是有人吗?”癸娘说。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崔灵仪循声看去,只看到了个模糊的、佝偻着的影子,和那在树林里隐隐约约明灭不定的灯火。她不知怎么,心里忽然涌起了一股子不详的预感。“记住,”癸娘又开了口,“一会儿,若是听到她说了奇怪的话……不要反驳,由她去便好。”“松郎,是你吗?”脚步声停了下来,一个头发花白皮肤干枯的老妪,眯着眼睛,手提着一盏小油灯,出现在了她们面前。“姑娘,”癸娘微笑说道,“我们不幸落水,来到此处,不知姑娘可否收留我们一晚?”--------------------本章初吻。不过两个女主谁都没放在心上就是了。这个单元里更注重单元女主的个人经历,感情线为辅。两个女主的情节也会相应更多一些。 朝颜拭泪(四)“姑娘?”崔灵仪颇为疑惑,这老妪很明显不再适合被称呼为“姑娘”。但她没有说话,她知道癸娘自有用意。只见那老妪听了这称呼也是一愣,随即竟略显娇羞地说道:“我不是闺中姑娘了,我已嫁人了。”她说着,转过身去,又主动为两人引路:“我家倒还有间空屋子,两位可以暂且住在我家。将这湿衣服换了,如今天冷,要小心生病的。”
“多谢……”崔灵仪说着,险些把“老人家”三个字吐出口来。她看了癸娘一眼,又连忙问这老妪道:“不知姑娘如何称呼?”老妪微笑答道:“我姓张名淑,人皆唤我淑娘。”“多谢张姑娘了。我姓崔,这位是癸娘。”崔灵仪说着,扶起癸娘,跟在这老妪身后,一路走下去。前方风景是一样的荒凉,但总算是有路了,那是一条杂草丛生的小径,但它从前作为一条宽阔大道时人来人往的痕迹仍依稀可见。道路旁的歪脖子树的生命力倒是旺盛,倾斜延伸着生了老长,崔灵仪又忙用手护着癸娘的额头,怕她撞到。但那老妪本就身量不高,如今又佝偻着背,这歪脖子树对她造成不了任何影响。几人在这小道上左拐右拐,终于来到了破败的大门前。这村子的门,曾经应该是气派的,如今还有个三间四柱的大高牌坊立在那里。只是这牌坊上爬满了藤蔓,细细看去,牌坊上也多了许多的裂缝,还有被火烧焦的痕迹。老妪看着这牌坊,颇为自豪:“这里虽然是个小村子,但从前出过进士的。这牌坊,也是那进士出钱修的,已快百年了。”崔灵仪看着那牌坊,大约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牌坊已是岌岌可危,崔灵仪甚至觉得,她只要用力狠狠拍这牌坊一下,这牌坊就会在顷刻间崩塌。这样脆弱,绝不止百年了。老妪说着,又带着她们向村里走去。村里有许多房子,从前应当也是人丁兴旺,可如今这些房子,不是空了,便是塌了,有的被烟熏得一片漆黑。几只鸟在村里乱飞,崔灵仪甚至看到有老鼠在街上乱窜,可她还没来得及细看,便有只鸟冲她面门飞来——然后她才看清,那其实是蝙蝠。这村子显然是荒废已久的了。“崔姑娘,”癸娘在此时开了口,她低声嘱咐着,“即使你发现了什么,也请不要惊动她。”“好。”崔灵仪应了一声,又沉默着跟在那老妪身后。大约又走了一刻钟,老妪终于站住了脚步,指着一处小院,对身后两人道:“这里便是我家了。正巧今夜多做了些饭,二位先去换身衣服吧,我再把饭热一下,二位一会儿也可以来厨房烤火。”她十分热情。“多谢张姑娘,我二人不胜感激。”癸娘说着,又要行礼。“不必啦,姑娘,你眼睛不方便。”老妪说着,费力地推开了那竹门,笑着邀两人进去,又指了指一间厢房,道:“那间本是给我孩儿准备的,现在没住人,但用具还算齐全。我去给二位拿些衣服,还请不要嫌弃。”“不会。多谢了。”崔灵仪说着,又悄悄观察着这小院。同其他已荒废了的屋子不同,这小院被收拾得干净整洁,花瓶里还插了几株花,可惜如今正值深秋,花都凋谢了,只剩枯萎干瘪的花瓣挂在枝头,摇摇欲坠。屋檐下还有个木风铃挂在那里,窗上还贴了剪纸画。老妪将灯笼放在了石桌上,又帮两人开了厢房的门。这厢房一看便是常常打扫的,崔灵仪行走江湖这么多年,鲜少住这样舒服的屋子。她拉着癸娘进了门,待那老妪又出门去忙活,她忙看向癸娘,再次确认道:“她这情形,应与鬼神无关吧?”癸娘没有回答,只是反问:“你以为如何?”崔灵仪皱了皱眉,道:“有些人上了年纪,的确会神志不清,忘记自己的年岁。”她说着,顿了顿,又道:“可这地方是你带我来的,那必定藏了几分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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