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不到他的。”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崔灵仪一愣:“癸娘?”眼前,癸娘的身影渐渐明晰。崔灵仪刚要问她,却只见她放下了手,又轻“嘘”了一声。“别说话,”癸娘说着,将她轻轻一拽,又道,“你看。”崔灵仪听了,忙看过去,只见自己此时已置身于淑娘的卧房中。窗牗下,柜子边,什么东西正克制着、悉悉索索地响个不停。 朝颜拭泪(八)“她在找什么?”只见淑娘正蹲在柜子边,小心翼翼又迫不及待地伸手在里面摸索着什么。她生怕弄出什么动静来,却一时也顾不得太多。崔灵仪见这情形,看向了癸娘。只见癸娘微微一笑,抓住她的手,又一用力,便带着她来到了村口。天已经黑了,村口外只有几个乘凉的人,不知道说着什么闲话。“癸娘,你……”“我是来找你的,”癸娘开门见山,“我要带你离开这里。你在这里无法自由行动,只能被那花妖带着走,见她所见、想她所想……长此以往,越陷越深,便出不去了。我会些道法,因此可以进来找你,帮你摆脱了那花妖。你若想要离开这里,便不要再想这里的事,闭上眼睛,我会带你离开。”崔灵仪想了想,却没回答,只是问道:“这里,是幻境吗?”癸娘听了这话,不由得叹了口气:“不是幻境,是过去,是淑娘的回忆。”“过去?”崔灵仪疑惑。“过去已成定局,无法改变。她们执念太深,因此被困在过去中,轮回不尽。回忆的漩涡太大,执念的影响太大,随时都有可能把其他人卷进来。若是陷得太久,便出不去了。”癸娘说着,向崔灵仪伸出手去:“你我既已无力改变,不如早些回去。”“为何陷得太久,便出不去?”崔灵仪又问。癸娘叹了口气,答道:“我只知道,以往被吸进这里的人,精力耗尽,没有一个能出来的。”崔灵仪听了,若有所思。癸娘见她没有拒绝,却也没有动作,便又出言提醒着:“崔姑娘?”“我有个问题。”崔灵仪开口。“你尽管问。”癸娘说着,垂下了手。
崔灵仪看着癸娘,不自觉地凑近了几分,望着她的眼睛:“在这里,你能看到我的模样吗?”癸娘闻言,愣了一下,又轻轻笑了。“崔姑娘,是希望我能看到,还是希望我看不到?”她反问。“我不知道,我只是想听一句实话,你也不必拐弯抹角地试探回答。”崔灵仪说。癸娘垂了眸,只是微笑着:“看不到。现世尚且看不到,又何况这只有灵识的过去呢?我如今,依旧只能辨别出你的灵识,至于这易损易灭的形体,我还是看不到的。”“哦。”崔灵仪只是应了一声,语气里并没有多余的情绪。她很快又回归了正题,又问癸娘道:“你是不会被这里的过去影响的,对不对?”癸娘面不改色地应了一声:“嗯,的确。”“那我们便不用急着离开了,”崔灵仪说,“只要有你在,你随时可以带我走。”她说着,又回首看向那村口:“我总觉得这里另有隐情,我要一探究竟。”“可是崔姑娘,这里很危险。”癸娘劝着。“外边也是一样的危险,”崔灵仪反驳着,“既然同样危险,那又何必分出个尊卑高下出来?只要我乐意,哪里都待得。”她说着,转身便向村口的方向走去。癸娘听了,无奈叹息,却不得不忙跟在崔灵仪的身后追了过去。“你要做什么?”她问。崔灵仪回头看了一眼癸娘,见她行动并无不便,便放下心来,回答道:“方才,淑娘在看到休书时便已明白,这家人是一定要让她离开家门不可。可她看起来还算镇定,并没有慌了神,反而答得滴水不漏,还去屋里找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什么东西对她来说那么重要,也不知道她究竟想做什么……我一定要回去看看。”癸娘闻言,摇了摇头,却一把抓住了崔灵仪的手。“这个好办。”她说着,又一使力,崔灵仪只觉浑身一震。再回过神来时,她们竟已到了离村口不远的一间茅草屋旁。夜已深了,村子里静悄悄的。空中飘着细雨,乌云密布,似乎已酝酿了许久。这茅草屋虽离村口不远,却离大道有些距离,偏僻的很。漆黑一片的茅草屋前长了不少杂草,只有零星几个萤火虫在隐蔽处胡乱飞着。隐隐约约有些人声,却听不真切。空气中弥漫着浅浅的茶香,崔灵仪不由得猛吸了一口。“你是不是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何带我来此?”她问着,转头看向癸娘,却根本瞧不清她面上神情。“是,”癸娘回答着,“我只能说,万事已成定局。”崔灵仪见她又这般云里雾里地故弄玄虚,一时又没好气起来,只回头要向大道上走去,打算自己一探究竟。可她没走两步,却又停了下来——有人来了。她看见一个蒙面披蓑戴笠的身影穿过黑夜,迎着细雨,急匆匆地走在小道上。蓑笠遮蔽了那人的身形,崔灵仪根本看不清那人是谁,可脚步声却出卖了那人——这些日子,她听了太多了。“淑娘!”崔灵仪不觉唤了一声,便要奔上去。已是深夜,整个村子的人都进入了梦乡,可她为什么又出来了?还是这样的装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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