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哪里是吴魁的对手呢?她刚在吴魁身上打了几下,便被吴魁狠狠地踹了一脚,正踹在她肚子上。她一下子疼得直不起腰来,只蜷缩在地上。可吴魁并没有收手,他还在不停地向她身上踹着、打着。“他娘的,”他骂着,“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还想造反不成?老子今日便让你知道,这个家究竟是谁做主!”他说着,又狠狠向她身上踢了两脚。可他仍不解气,又回身去寻了根木棒来。“今日,我便要替爹娘好好管教你!”他说着,挥起木棒,重重地向妹妹的背上打去。吴青英眼前一黑,便没了意识,昏睡过去。她只记得,在她昏过去之前,一直冷眼旁观的于绣终于向她走来。醒来时,她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床上,浑身酸痛,连手都抬不起来。她竟被自己的哥哥打了个半死,却又觉得这好像也不值得意外了。又是“吱呀”一声响,于绣推开门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碗粥。“你醒了。”她说着,坐到了吴青英的床边。“感觉如何?”她问。“疼。”吴青英说。她强撑着坐起身来,接过了于绣手里的碗,却根本拿不稳。于绣见了,叹了口气:“还是我来吧。”她说着,又将碗勺拿着,便一口一口地给吴青英喂饭。好容易将饭喂完,她也没多说什么,只道了一句:“我去洗碗了。”她说着,便站起身来,就要出门。可她的脚步却被绊住了——是吴青英从身后紧紧地抱住了她的腰。也不知她是从哪里忽然生出这许多力气,她竟动也动不得。而腰后被她紧紧相贴的地方,却不知不觉浸湿了一片。“嫂嫂,”她听见她哭着说,“我们走吧。求你,我们一起走吧。”“嗯?”于绣轻轻应了一声,“可是,青英,这里是你的家。”“这里……不是我的家。”吴青英哽咽着说。可是,于绣却只是垂眸说道:“别说笑了。”她说着,掰开了吴青英抱着她的手,抬脚走了。 姑恶声悲(七)村店里,崔灵仪趴在床上,裸着肩背。吴青英就坐在床边,帮她处理伤口。癸娘则撑着木杖,立在窗边,一言不发。窗外,那只姑恶鸟又在啼叫了。“别怕,”癸娘循着声音伸出手去,抚上了窗子,轻声说着,“别怕……不会有事的。”这边,崔灵仪却轻嘶了一声。深埋血肉的箭头早在她昏迷之时便被挖了出来,但天气炎热,她的伤口处理得实在不算及时,这也让她如今的伤口显得更为可怖。“你身上有很多伤。”吴青英扫了一眼她的背,说。“那些伤疤已经平了,”崔灵仪说,“没想到还有印子吗?”
“有的,”吴青英点了点头,又可看了眼那些旧伤,大大小小,分布在她的背上,“你以前也受过这么重的伤。”“这次的伤,也很可怕吗?”崔灵仪又问。“嗯,”吴青英回答着,“于常人而言,算是很可怕的伤了。”“但于你而言,并非如此。”崔灵仪说。“是的,”吴青英回答道,“我见过很多可怕的伤口。”她说着,帮崔灵仪上了药,又缠好了纱布,补充道:“崔姑娘,你这伤太重,肯定是要留下些痕迹的了。”崔灵仪听了这话,不觉歪头看向了窗边的癸娘。“没关系,”她心想,“她看不见。”想着,崔灵仪努力从床上坐了起来,又穿好了衣服。“我那时自顾不暇,将那郑全一路拖行回来,路上必是要留下些痕迹的。你们可去掩盖那些痕迹了?”她不免担忧地问着。吴青英点了点头,回答道:“你一回来,我便去处理了。只是我记得你的话,没有走出这王家坡,便只处理了这附近的血迹。”“如此便好。”崔灵仪听了,稍稍安心了些,又微微活动了下自己的肩颈。一动就疼,看来是拿不得剑了。如今,若是郑家人找上门来,她肯定是打不成的了……只能想些别的办法。正想着,忽听外边的姑恶鸟又叫唤了几声。崔灵仪不禁微微蹙眉:“这鸟叫得好生凄苦。”“这姑恶鸟……”吴青英有些怅然,“好像,我这一路走来,总是能听见它的叫声。”癸娘开了口:“传说,这姑恶鸟是一妇人所化,生前被小姑子虐待,死后便日日控诉小姑子的罪行,叫声酷似‘姑恶’。还有个传说,与前一个相反,说这姑恶鸟是一女子所化,生前被嫂子虐待,死后便在这里叫苦。”她说着,顿了一顿:“传说相异,难辨真假,但唯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世道于女子而言,苦不堪言。”吴青英听着这话,又听见那姑恶鸟叫了两声,忽然落下泪来。反应过来后,她忙拿袖子将眼泪擦了。“怎么了?”崔灵仪问。“没什么,”吴青英低着头回答道,“我只是,有些想她了。”她说着,攥紧了衣袖:“我恨……我恨我自己。”“嫂嫂,”吴青英一把抓住了于绣的手,“我是认真的。我们……逃吧。”于绣正在捣衣,听吴青英如此说,她也只是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你的衣服还没洗完。”她提醒着。吴青英听了这话,只得默默收回了她的手,目光又挪回了身前满是脏衣的木盆……全是吴魁的衣服。“嫂嫂,”她注定是忍不住的,“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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