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清雾在槐木筒上贴了一张描金符,把槐木筒重新放回口袋,忽然反手扣住童奕的脖子,手里拿着的黄铜鞭也抵在了童奕的心口。“放了她们,我留下,血和魂你都可以拿到。否则,刚才那张符是弑魂符,我可以用同样的方式,灭了自己的魂,再毁了心,你什么都捞不到。”童奕清晰地感觉到,抵在心口的黄铜鞭上散发出来的那股灼烧感,这应当是经过特殊处理的法器,一旦穿透皮肤,伴随着符咒,会连魂带血肉烧个干净。“姑姑……”童奕此刻几乎力竭,在童清雾手里几乎动弹不得,“姑姑,你放开我,你带归雁和书筠走,我……”她又聚了力气,微微挣扎了一下,却被童清雾把持得更牢了。“姑姑……”童奕急得几乎哭了出来。庄不周看着童清雾手里的黄铜鞭,若有所思,她记得很清楚,先前童有槐就是拿着这根黄铜鞭,一路杀进来,拼死击伤了她,毁了孙女的心之后,自绝在自己面前。鱼死网破这一手,童家向来毫不吝啬。只要有一个全须全尾的童家女人在她手里,那她并不在意这个女人到底是谁,至于归家,她看了一眼被宁书筠扶着的归雁,似乎归家只剩这一个了。于是她扬了一下下巴,说道:“你们童家留下谁,我不管,但是归家那个,必须留下。”说完,她似笑非笑看了童清雾一眼:“而且归家似乎也和你没关系。”童清雾也笑了一下:“是和我没关系,但和我侄女有关系,那就是和童家有关系。况且,我们两家这许多年,也并非毫无联系。”她顿了顿,接着说道:“你应当没看过我们两家的卷轴吧,我们这四份卷轴,加上你手里的那一份,意味着什么,你应该十分清楚。况且,你刚才已经取了归家的血,几年前归家出的事,难道你就真的没有后手吗?还是说,你只是为了寻仇?”庄不周冷哼了一声:“我如何能相信,你们一定会把卷轴给我,当年你们不也是嘴上说的好听,结果带着卷轴销声匿迹,害得我找了这许多年,才终于找到你们。”“我既然来了,就是抱着救回她们的目的,只要她们安然回去,我立刻告诉你卷轴的所在。如果天亮时,她们没能回去,那我哥哥和嫂子,就会直接毁掉卷轴。庄不周,这四份卷轴能否留存,就看你是愿赌还是不愿赌了。”童清雾说着,拿着黄铜鞭的手忽然动了一下,似乎是往里面刺了几分,童奕立刻难受得低吟了一声。庄不周沉默了,她看着童清雾,恨不得把她拆吃入肚。她当然可以立刻动手杀了所有人,只要她想,这里没有人是她的对手,并且她可以让他们死得悄无声息,无迹可寻,就像这医院里的其他“人”一样。但她更在意那四份卷轴,哪怕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会被毁掉,她都不会去冒这个险。
思及此,庄不周收回目光,说道:“那就赌它们,留存。”四周的威压感瞬间散去不少,童清雾立刻把童奕往宁书筠身边推,说:“你们快走,不要走原路,出门右转,有另外的出路。”童奕反手抓住童清雾的手臂:“不行,姑姑……你跟我们一起,你不能留在这里……”胸口疼痛,她咳了两声,嗓子有些哑。童清雾把她的手拿下来,顺势在她手里塞了一叠东西,低声说:“小奕,相信我,我不会有事,快走!”说完,她看了宁书筠一眼,宁书筠会意,叫道:“陶天,走!”陶天应声上前,收起枪,从童清雾手里接过童奕,扶着她往外走。童奕挣扎了几下,但此刻她力气几乎耗尽,浑身疼得厉害,只能由着陶天半拖着自己往外走,她挣扎着回头,只看到童清雾转身的背影。不知为何,童奕忽然有种近乎绝望的决绝感,从胸口蔓延开来的排山倒海的疼痛几乎将她淹没。“姑姑……”她叫了一声,奋力挣了一下,眼前一黑,整个人失去了意识。“好了,你的目的达到了,那么现在,我要开始达成我的目的了。”庄不周说着,抬手挥了一下,顿时,无数暗红色的如同丝线一般的东西从天花板上蔓延下来。童清雾用舌头顶了顶上颚,接着舌尖一卷,把舌头底下压着的一粒药丸一样的东西卷上来,咬开之后咽了下去。她转过身,笑了笑:“那便来吧。”童奕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车子正在马路上疾驰,她眨了几下眼,浑身疼得像是被碾压过一般。她的手动了动,右手手心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她立刻想起了先前发生的事,猛地坐了起来。身上疼得厉害,她捂住心口,咳了几下。坐在另一边的宁书筠听到动静,立刻探过身子:“你怎么样?”童奕呆呆地看了她几秒钟,又低下头,就看到归雁闭着眼,身子靠在座椅背上,整个人一动不动。她慌忙伸手探了探归雁的气息,这才微微松了口气,摊开了自己的右手。是一叠童家特有的护身符,一看就是新画的,朱砂十分新鲜,力透纸背。和护身符放在一起的,还有一张折起来的纸。童奕看了一眼车窗外,问道:“这是要去哪里?”“回我家。”宁书筠说道,“你们两个人住的地方现在应该都不安全了,而且你们这一身伤,得赶紧处理。”童奕想起之前宁书筠家里发生的事,苦笑了一下:“你家恐怕也不是最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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