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奕!归雁的理智迅速回归,几乎是一瞬间就冲破了重重的幻境,她猛地睁开眼,急促的喘了几口气,只觉得鼻腔里全是血的气味。一只温热的手摸了摸她的脸,童奕的声音在她脑袋上方响起,带着一丝焦急:“归雁?你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归雁平定了一下呼吸,抬头看向童奕,手电光下,童奕明显松了口气,然后露出一个笑来。归雁忽然坐起来,一把抱住了她,童奕被抱了个猝不及防,半天才回抱住归雁,拍了拍她,轻声哄道:“没事了。”顿了顿,又补充道:“有我在。”归雁的情绪收拾得很快,她很快又坐回去,眼角还留着一丝红,说:“这地方不太对,我们别耽搁太久,赶快把书筠也叫醒。”童奕往前几步,蹲下身,把手指上的血抹到宁书筠鼻腔,才开口道:“是蜃,我们刚进来的时候,屋角那盏长明灯,点的是蜃的油膏。那种味道会让人陷入幻觉,这应该是秘境的一种防御手段,如果走不出幻境,人就会在里面被耗死。我刚才已经把灯灭了,加上我的血,书筠应该很快能醒过来。”“你的血?”归雁敏锐的抓住了重点。童奕摸了摸鼻子:“我是用血破幻境的,刚才也在你鼻子里抹了点。”归雁沉默着拉过她的左手看,刀口不算深,血已经不怎么流了。童奕晃了晃左手,讨好的看着她:“不是紧急状态我不会这样的,而且,刚才在外面,你不是也划了手么,这都是不得已而为之。”归雁无奈的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也上前去看宁书筠。宁书筠似乎陷得更深一些,整个人都紧绷着。童奕有些担心,伸手拍了拍她的脸,试探着叫道:“书筠?”宁书筠抖了一下,归雁拉住童奕,冲她摇了摇头:“她现在太紧绷,贸然叫醒恐怕会适得其反,等她缓一缓。”童奕在一旁坐下,一边注意着宁书筠的动静,一边说道:“这个幻境好像会让人看到心里最害怕的东西,我刚才……”她抿了抿唇:“看到了姑姑,姐姐,还有爷爷……”归雁伸手抱住她的肩膀,往怀里揉了揉,眼睛看着前面出神,好半天才说:“我也是。我看到了爷爷他们惨死的景象,我……从来不知道他们临死前是什么样子的,但偏偏,这次看到的是最可怕的样子。”周围很静,归雁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童奕心里猛地一震,她立刻回过身,伸手搂着归雁的脖子,在她耳朵上揉了揉,柔声说:“不怕。”归雁笑了笑,眼底还有些红:“怎么跟哄小孩一样。”
童奕也笑了,有些心疼,说:“以后有我在,你不是孤零零一个人了,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你都要这样想,什么都不要怕。”归雁伸手把童奕的手拉到唇边,亲了亲:“好。”宁书筠不安的动了几下,嘴里发出梦呓般的声音。童奕急忙上前去看她,周围那股隐隐约约的淡香已经消失了,归雁捏着宁书筠的手腕探了探脉搏,心跳很快。“应该快醒了。”归雁说着,把宁书筠从地上扶起来,让她半靠在旁边的墙壁上。宁书筠此刻正深陷自己最可怕的梦魇中。她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在盘口和道上向来以狠和冷著称,不爱拉帮结派,不结交狐朋狗友,但一旦有人踩了她的线,她可以眼睛都不眨的把人做掉。她唯一害怕的,就是尸体。她此时回到了八岁那年,也就是她父母意外过世的那年。老宅的院中并排放着两口棺材,明明天气很热,但棺材四周阴冷刺骨,走近了看,还能看到凝成的水珠顺着棺材外壁滑落,形成一道一道的水痕。她那时年幼,对所谓的恐怖毫无敬畏,仗着一身好奇,也带着对父母的留恋,她偷偷爬到棺材边缘去看里面,结果就看到了她一生都挥之不去的梦魇:棺材里躺着的正是她的父母,死状极为诡异,宁书筠看到的时候,尸体已经发生了尸变,面部扭曲,皮肤发黑,整具尸体笼罩着黑气。察觉到生人气息的靠近,宁母的尸体动了一下,接着忽然睁开眼,一双血红的眼睛直直盯着宁书筠。宁书筠从棺材边缘跌落,再张开眼时,整个人又回到了塔楼的一楼大厅中,四周一片漆黑,静得出奇。她刚往前走了一步,屋子的中央忽然出现了一口棺材,和她那时看到的一模一样,分毫不差。宁书筠顿住脚步,内心的恐慌开始疯狂滋长,空气中的温度低了下来,隐约还有水滴落的声音传来。她往四周看了看,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发抖。棺材动了一下,有东西在里面蠢蠢欲动,似乎就要破棺而出,宁书筠不敢再看,转身想要逃离,没想到她刚转过身,就看到另一口棺材横在自己身后,从棺材里伸出一只手扣在边缘,有东西正要从棺中坐起来。她腿软得几乎站不住,整个人被巨大的恐惧包裹着,几乎喘不过气来。不敢看,也不敢动,身体的温度似乎也随着周围温度,变得越来越冷。“书筠!书筠!”童奕见她一直不醒,有些急,使劲拍了拍她的脸。归雁显然也没料到宁书筠会陷得如此之深,她再次探了探她的脉搏,发现跳动开始变弱。情况有些不妙,她再次拍了拍宁书筠的脸:“书筠?书筠!”宁书筠毫无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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