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辞终于没能忍住,伏在战马上干呕起来,长刀也从手里脱手而出,掉在了地上。就在这时,敌军中突然冲出一人,骑着高头大马,正在奋力厮杀突围。他立刻就注意到了穆清辞的失态,断定这是一处突破口,立即驱马挥刀向她砍来。“清辞,小心!”袁素问失声喊道。穆清辞感觉到死亡的逼近,几乎是出自本能地往旁边闪避,然后从马上滚了下来。在战乱中失足落马,这几乎是致命的,一不小心就会被失去控制的战马乱足踩死。穆清辞彻底从惊惧中醒过神来,对于生的渴望占据了上风,她不想死啊!她强忍着摔伤的痛苦,迅速从地上爬起来。可是敌军却不会放过她,手中长刀直接向她砍下。要死了吗?穆清辞瞳孔猛缩,眼看沾血的长刀落下,她却毫无反抗之力。“铿——”一把弯刀甩了过来,将敌人的长刀挑开。穆清辞抬头看去,只见袁素问驱马过来,向她伸出手,“快,把手给我!”那只手看起来也寻常,因为常年抚琴练剑五指都磨出了茧子,细看下还有些粗糙。但此刻已无人苛责这只手不够柔美纤细,在穆清辞看来,此刻才是最重要的,应该是绝对的力量与敏捷。穆清辞迅速握住了她的手,借势将身一跃,跳上了马背,稳当坐在了袁素问的身后。死里逃生的惊险让穆清辞怎么也冷静不下来,心脏砰砰直跳,看着眼前的袁素问,心里升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混合着对袁素问的感激,以及信任,还有更复杂的,无法言述的情绪。袁素问手持弯刀,直接将刚刚那人斩落马下,接着驱马冲入敌军,简直是人挡杀人,神挡杀神!何止是帅,简直是帅炸裂了!突然,袁素问加快速度,冲入城门。穆清辞怕再给摔下马,当即搂紧了她的腰。她无比清晰感觉到她的身体弧度,以及透过衣料下感知到的沁凉肌肤,心跳更乱了。弦著赋她忽然觉得,自己再也没有办法把袁素问当成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她之于她,仿若茫茫大海上遇见的孤岛,让漂泊的她甘愿停岸。这场突袭战很快就结束了。大胜!
穆清辞派人回延郡,将大获全胜的捷报告知沈临江。她几乎可以想见,沈临江听见这个消息,该是怎样的恼羞成怒。只可惜,她懒得当面去嘲笑他。她还不忘派人去打探袁啸天率领的中军消息。也不知道袁啸天遇上了什么,竟拖延了这么久。随后,她整点了轻骑兵的人马,在禹州城驻守下来,稍作休整。穆清辞换下身上被血浸湿的衣裳,出来便看见等在门外的袁素问。她瞧着袁素问一贯冷清的脸,立刻回想起她在马上朝她伸手的画面,跟着心跳加速,脸颊泛红起来。“完了,我真的完了,”穆清辞忍不住在心里哀嚎,“难道我真的喜欢上她了?”让她觉得尴尬的是,就在几天前,她才拒绝了袁素问的表白。如果她现在恬不知耻地改口,袁素问不会揍她吧?万一袁素问已经放下了对她的感情,她这样做岂不是害了她?所以,还是不说为妙,她可负不起这个责任。袁素问眉间微蹙,颇为不满看着她,“清辞,你的武艺似乎……太普通了些。”她说得实在委婉,何止是普通,简直就是没有嘛!“那人已是强弩之末,使的刀法也平平无奇,你怎么会抵抗不了,甚至还从马上摔下来呢?”袁素问追问道。穆清辞略有些心虚,她这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宅女,能把马骑好已经很不错了,再要求她英勇神武,不会太过分吗?穆清辞想不到借口辩解,机智地把矛头对准袁素问,转移焦点,“你还好意思指责我?让你寸步不离地保护我,你保护了个啥?要不是我反应快,我现在已经死了!”袁素问到底年轻,果真被她唬住,立刻露出愧疚的神情来。“抱歉,这次是我的疏忽。”穆清辞不由得松了口气,可没等她高兴,就听到袁素问说,“但是,清辞,你真的该好好锻炼锻炼武艺。你不是想证明女人也可以上战场吗?可你目前的水平,只怕世人只会耻笑你。”练武?应该会很累吧?穆清辞心里有些畏难。她敷衍说,“其实,我也想练就一身绝世武艺,只是找不到好武师教我。等这场战打完,我一定好好学!”袁素问看她意志坚定,目光柔和下来,“这个不怕,江湖上能人众多,倒时候我替你寻一个好师妇。”听了这话,穆清辞开始觉得头疼了。她倒不是担心学武辛苦,而是一向脾气暴躁的袁素问,忽然换了副温柔面孔,还拿这样的眼神看她,叫她一阵心惊肉跳。奇怪的是,她总觉得袁素问那双覆着寒霜的眼睛,好像河流上透明的冰面,寒冰的下面,是暗暗流动的,难以言说的隐秘情意。还是说是“y者见y”,她心思不正,才忽然开了天眼,幻视出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现在穆清辞有点能理解原主,为什么她会在被沈临江救下后,死心塌地爱上他了。因为她也在战场上被袁素问救下之后,也毫无理智地沦陷了,甚至是看她一眼都会脸红心热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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