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意识地屏住呼吸,想要伸手仔细看看,但又怕弄疼她,于是指尖一缩,很快收回了手。视线移转,落到姚月的脸上。怪不得刚刚她在她耳边唤师尊,这人完全没什么动静。看着看着,姚月却?慢慢睁开了眼睛。对上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她柔和地笑了笑,轻声道:“宁安,你回来了?”姚月眸中有些水色,恍惚间,宁安觉得这双眼似乎将祈安城空蒙的雨后秋色全然映了出来。“嗯弟子回来了。”宁安站直身子,向后退了一步,喉头动了动:“怎么会受伤呢”姚月起?身之际听到她这声呢喃,已经彻底清醒了,于是倚在床头望着她,淡声道:“无碍,过几日就好了。”她又恢复了云淡风轻,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好像刚刚的虚弱不堪只是宁安的错觉。但这次宁安没有回应,她只是望着姚月的眼睛,似乎想从中找出些什么来。姚月上下看她一眼,见她灵气?波动强烈,识海磅礴充满道法气?息。于是眉眼一弯,勾唇道:“纯元境,看来已经渡过雷劫了。”她话里肯定,语气?清润。屋内未燃灯,只有月色淡淡,照在这一方室中。宁安出神地望着,面前朝思暮想的人发丝未束,青丝如墨倾泻,锦缎般披在肩头。“过来,如今你丹田灵气?不稳,为师给?你压制一下。”宁安闻言没有过去,只是攥紧了手指,低头让人看不清神色:“师尊,等我拿药回来。”“嗯?”姚月挑眉,意识到她话中的含义,敛眸轻轻颔首道:“外面的木柜有药,在左下角,帮我拿来就是。”宁安闻言,很快转身离开。来到屏风外,她一下子就看见了角落中的黑色木柜,半人高?,乌木上雕刻着些奇异花纹。宁安迅速走上前去,将柜门?打?开后,左下角放置的瓷白?药瓶瞬间映入眼帘。姚月见她回来,伸手想要将药瓶接过,没想到这个向来乖顺的徒弟并没有递给?她,而是坐在她床沿,开口?道:“师尊,您撩起?袖子,弟子给?您包扎就好。”姚月愣了愣,慢慢收回手,敛眉轻声道:“好。”房间内已经燃了灯,火光摇曳。宁安把灯盏移到床头,蹙眉看着她洁白?小臂上斜斜的伤口?,伤口?深而锐,一看便是长?剑所?致。剑伤严重,周边的血液已经有些凝固暗沉,但中间的位置却?由?于刚刚开裂,还往外渗出血来,有些狰狞可怖。
宁安抬眼看了姚月一眼,垂眸道:“师尊忍着点。”说完,她一手攥着姚月手腕,一手将朱红木塞拔出来。这药膏她见过,刚刚她想要去隔壁房间拿的也就是这种药。不久之前,十?岁的小师尊为了怕她回到晏城无人看顾,就将荡尘先祖给?她的药膏悄悄捎到医馆两瓶,带给?她用。这是荡尘先祖的得意之作。任何?伤口?,尤其是剑伤,只要涂上这种药,一夜就可以好起?来,而且不留任何?伤疤痕迹。宁安吹着气?,小心翼翼地用指腹沾了一些药膏,轻柔地抹上去。“师尊,不疼吧?”姚月手腕被她攥着摆正,感受到那?股温热的力道,她只是摇了摇头,眸色背着灯光看不分明。“不疼。”怎么会不疼。宁安想。听说天乾境修士的肉身被道气?浸染,对于身体上的痛,感知更为敏感。这伤口?上的天道法则气?息极为浓重,根本不是涂这一次药能好得了的,而且以师尊的修为,没人伤的了她,除非是她自己动的手。宁安忍不住开口?问道:“师尊,这是您不小心伤到的么?”她不能直接询问,只能这么拐着弯,装作好奇一般问了出来。“本尊因为一些私事,破坏了五宗不得互伤的诺言,自然会被天道所?罚对了,轮回阵上方封印着一个秘境,里面有些宝剑符篆,你要是感兴趣”“有荡尘剑已经很好了,符篆的话弟子最近也在学如何?绘符。”宁安没有抬眼,只是语气?沉静,全身贯注地缠着白?布。天青宗有其规矩,不得探听尊长?的隐秘。既然师尊不说,她不问就是。良久,宁安看着系好的绳结,终于吐出一口?气?,勾唇道:“好了。”姚月看着包扎好的伤口?,启唇笑道:“比本尊扎的要好看许多。”话音刚落,她便要收回手。手腕一直攥在宁安手里,让她心里总有些异样。不过姚月没有拽动。她眸色清亮,抬眼间错愕地望向宁安,只见坐在床边的人紧紧攥着她的手腕,似乎是见她看了过来,颇有些漫不经心地摩梭了一下她腕上的红绳,眼里的晦涩犹如实质。面前的年?轻女子眉眼英气?深邃,已不再是三年?前稚嫩青涩的模样,身上纯元境的灵气?浓厚。姚月愣愣地望着,觉得手腕处传来的痒意像是点燃了什么一般,烧的她脸颊滚烫。她忍不住错开视线。“师尊,那?女孩曾和我说过,这红绳代表着团圆,弟子前半生家破人亡,后半生得入天青宗,成为您座下的弟子是宁安的荣幸……自然,如果师尊受伤了,也是我的过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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