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写了什么?绥绥的魂魄在何处?”月郤在旁急问道。太崖却未应他,弃信后道:“我去鬼域走一趟。”月郤忽觉不安,拿起被他弃掷在地的信,拆开后仔细读了遍。看到最后,他紧蹙起眉,只恨不得将那信撕碎。“不可能!”他生生忍下撕信的冲动,将其重摔在桌上。蔺岐拿过信,匆匆扫了眼。信上所写,奚昭的魂魄已送往阴阳司,眼下正要去往生桥。且明白写着,魂魄已入鬼域,再不允离开。已走至门口的太崖顿了步,冷乜着他:“信为鬼域太女亲手所写。”言外之意,便是绝无造假的可能。月郤三步并作两步地往外走,语气不善:“我与你一道去鬼域,找那薛知蕴问个清楚!”蔺岐拿着那信,一言不发。良久,他才低垂下眸,喃喃道:“不当死。”她手中有他所送的曙雀仙尾羽,如何会死?魂魄又如何会被带去鬼域?秋日的太阳远没夏天灼晒,要是在阴凉处反而冷得很。密林掩映间,一处灌丛陡然摇晃两阵,惊得枝上鸟雀乱飞。下一瞬,灌丛间就爬出一人。奚昭扶着身旁的树踉跄着站起身,抓下乱插在头发间的枯叶子,拍去衣服上的灰尘,这才长舒一气。总算出来了!虽没来得及解释清楚,但太崖向来是个随性的脾气,蔺岐如今也恢复修为了,应当要不了多久就能把这事抛之脑后。她抛了下攥在手里的鬼核,又稳稳接住。幸好留着这么个物件儿,没花什么气力就移到了这般远的地方。把鬼核装回芥子囊后,她就近挑了棵高点儿的树爬了上去,在高处打量着四周。这应是在柿子湖的东边,紧邻着赤乌边界。虽是在密林里,但偶尔也会有赤乌的妖卫巡守。若要去柿子湖,还得避开这些人。而且离约定的时间已过了一天半,也不知绯潜还有没有等着她。奚昭从芥子囊里翻出舆图, 观察着四周的情形。她猜绯潜给她的那东西应是有致幻的功效——刚刚她虽然看见自己的身躯在破碎,但并没有多大痛感。若是顺利,只需等躯壳完全碎了后, 再找个机会溜出府。但偏偏月郤拿出了本命灵火。奚昭见识过那灵火有多厉害, 甚能短暂压制住她体内的魂锁。要真被喂着吃了灵火, 定然会影响致幻的效果。情急之下, 她陡然想起身上还有块能瞬移的鬼核, 加之太崖提前给她的月府玉牌,这才匆匆逃出。但实在太过匆忙, 她瞬移的位置选得不大精准。眼下看舆图, 和绯潜约好的地方还隔了两里地。她收起舆图, 正准备下树, 便隔着稀疏枯黄的枝叶看见了五个人。其中四个都作相同打扮, 应是赤乌境安插在这儿巡守的妖卫。被那些妖卫围起来的是个个矮身瘦的中年男人, 正笑笑嘻嘻地同那些妖卫说话。奚昭粗略扫了眼那些妖卫, 最后盯准了那中年男人。男人身着棕褐短打, 手里还拎了把刀。等他转过身时,她远看见他腰上佩了块木牌子,上面刻着什么纹路。奚昭屏息凝神, 仔细盯着那块木牌。许久,终于瞧清那上面刻着龙纹纹路。没错了。奚昭心喜。这人就是柿子湖伏辰寨的妖匪。估摸着是出寨办事, 恰好撞上巡山的妖卫了。在她打量之际,那妖匪也往这边走来。路过奚昭所在的这棵树时, 他忽然停下, 抬起脑袋。“谁在上面?”他扯开嗓子问。
被他发现, 奚昭也不觉奇怪。她还不懂得怎么收敛气息,挨得近了难免会被察觉。又见远处那几个妖卫走远了, 她才顺着树溜了下去。落地轻巧无声。那妖匪面含警惕地上下打量着她,眯缝似的眼里藏着精光。很快,他眼中的提防就换作讶然,不敢置信地问:“你是人族?”“是。”奚昭连身上的灰都顾不得拍净,似因惧怕,声音也发抖,“我和我师父一起进山采灵草,中途遇着一只稀奇灵兽,就想追上去看看。我明明见它跑到这附近,可眨眼就不见了——我对这一带实在不熟,能劳烦您带个路吗?”妖匪若有所思地盯着她,却问:“你不知道自个儿闯到什么地盘了?”奚昭摇头:“这附近只能瞧见树,跟师父采药的地方也没什么差别,我四处都转遍了,实在是绕不出去。”妖匪嗤嗤笑了两声,语气听不出好坏:“就你这连路都认不清的本事,还采什么草?不被妖怪抓去就算运气好了。”“这附近有妖?!”奚昭惊道,眼中惧怕更为明显。“方才就差点儿撞见几个,得亏我这脑瓜子转得快躲开了,不然准被吃得精光。”妖匪道,“我在山里头打猎,平日里都是避着妖走,你可倒好,专往妖的嘴里撞。”“妖吃人?”奚昭不由得往他身旁靠了两步,“可妖不是也有好有坏吗?”“你挑错了地儿,这座山里头的妖吃人连骨头都不吐。”妖匪扫了眼那些妖卫离去的方向,转身,“走罢,我带你出去,路上再说。”奚昭连忙跟上,像是怕被他丢在这儿似的。她问:“这山里头的妖吃人,大哥你在里面打转,就不怕?”“那也得遇着了再说。”妖匪答得敷衍,“百十年都撞不着一回人,那些妖哪有这么好的运气。”奚昭大松一气,眉眼见笑:“那看来咱俩都算走运。”“何止是走运,简直了撞了大运。”妖匪斜睨她一眼,“不过……你说看见灵兽了,怎么个看法儿?”“哦,”奚昭语气自然,“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灵兽,也有可能是妖。反正看着像人,很漂亮,辨不出男女。”妖匪陡然停下。奚昭还在说:“身上穿着花草编的衣裳,带的耳坠好像是琥珀,特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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