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试过便知。”他道,“可以帮我压在舌上么?我看不见。”明灭烛火下,奚昭对上那透不出什么情绪的眼。她稍抬了手,指腹落在那冷冰冰的唇上。微微摩挲一阵后,她又以手轻抵开,将暖香片压在了那同样冰冷的舌尖上。像是松软的糖般,她能清楚感受到暖香片在迅速融化。很快,她便发觉另一件事——指腹所压的舌竟在随之变得温暖。不光如此,他的唇也逐渐生出些许暖意,不再冰冷发寒到难以触碰,而是与活人无异。“还真有效。”奚昭问,“你从哪儿弄来的?”但薛秉舟却没法应她。含着那暖香片后,他并未退开。且握住她的腕,以免她收回手去。薛秉舟看着奚昭。从她的瞳仁间, 他模糊望见一张熟悉的脸。寻常人常以镜观己。借着镜子看清自己的身量、五官,乃至每一处与旁人截然不同的地方,又或每一点细微的变化。他却是从兄长的面庞窥见自己的模样。有一段时日, 他和兄长整日都待在镜子前, 仔细对比着两人的脸, 试图从中揪出差异。若找到了, 下回被人认错时, 便能借由那一点差别揶揄对方的粗疏。是兄长提出了拿铜镜辨别差异的想法,他万分不解, 问兄长为何。他到现在都记得, 兄长以分外夸张的神情看着他:“为何?秉舟, 这世界上哪有完全一样的人。而且若总是被旁人认错弄混, 你难道就不会在意么?”但他却不以为意。在他心底, 与兄长一般无二, 便意味着他俩拥有着旁人难及的关联, 甚而连血缘都难以比及。若真寻着了差异, 这份关联反倒会裂开微弱的缝隙。由是,他以无法言说的漠然心态,看着兄长拿来了一面镜子。可无论他们如何比照, 两张脸庞都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没有差异。无论是眉毛的疏密,眼尾上挑的弧度, 还是耳垂上的小痣,竟寻不着丝毫区别。若非平时的言行截然相反, 恐连他们自己都没法区分。兄长叹气:“要不然, 咱俩拿墨笔画个什么记号?”“用不着。”他将铜镜扣下, 看着那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孔。他们是血脉相连的兄弟,或许父母在用血脉精气蕴养他们时, 付出的心血与爱意别无二致,所以才能蕴生出毫无差异的双生子。那便合该如此。如穿过树林的风、河中奔腾的流水,拥有着天然的、密不可分的关联。可眼下,他却试图从那模糊、窄小的映像中,寻找着右颊上的浅浅伤痕。他仔细斟酌过。伤痕不算深,不至于令人厌嫌或害怕。但也没浅到会让人忽视。这一点细微的印记,足以让旁人分辨出他二人——哪怕是兄长有意学着他沉默寡言的时候。也足以抚平那因与兄长生着同一张脸而陡起的烦意。暖香片融化后,那股清浅香气变得浓郁明显许多。哪怕与他离得不算近,奚昭也闻见了甜香。指腹所压处渐渐变得暖和,又陡生出一丝微弱的痛痒——是他在轻咬。奚昭刚想收回手,便看见他探出点舌,将那指腹上沾着的暖香片一点点仔细拭净。没来由的,她问了句:“什么味道?”“糖水般。”薛秉舟松开她的手,俯身。他显然还不习惯做这等子诱哄的事,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也说得磕磕绊绊,“若好奇,可以,尝尝。”奚昭便试探性地啄吻了下他的唇。他形容得并不恰当。那暖香片尝着的确有股甜香,但与糖水截然不同。
要清爽许多,类似于果香。她抿了下唇,道:“不是说鬼魄都尝不出味道么?”之前月问星吃糕点就是这样。他俩虽是不一样的鬼,但多数事上应该大差不差。“嗯。”薛秉舟垂下眼帘,“卖这物的老板说,味甜如糖。”“是有些甜味,不过尝着跟果子差不多。”“可会冷?”奚昭摇头。薛秉舟便又俯了身,开始学着她的样子落下吻。他吻得密而轻,仿佛这样简单的触碰就足以拉近他二人的距离。奚昭一时没忍住笑,往后推开些:“你是啄木鸟不成?”因着没有呼吸,薛秉舟看起来分外平静,仅有耳朵像被揉捏过般,泛着浅红。他如实道:“只是觉得新奇。”好似连心脏都能被牵引着跳动起来。他抬手抚在心口。内里却一片平寂。垂下手后,他转而搂在她身后,又俯身含吻住她。这回变得绵长许多,偶尔伴以轻吮。那点清香被推来换去,渐渐地,奚昭听见自己的呼吸短促了些。也仅能听见她的声音。拥着她的薛秉舟自始至终都十分沉默,听不见呼吸,也无气息。这样古怪的异感使她睁开了眼,以此确定身前人确然为真。但刚睁开,就对上了白黑分明的瞳仁。那双眸子眨也不眨地盯着她,压着些混乱的迷离。见她睁眼,薛秉舟似有误解。他稍松开了点儿,抬起泛着红的面颊。“我学了些,”他稍顿,下垂的眼睫遮掩住情绪,“阴阳术。”他尽量挑了个委婉的说辞。知晓那蛇妖与她的关系后,他便对此事上了心,更想知道那蛇妖到底修了何等秘术。奚昭问:“什么阴阳术?”薛秉舟没作声,而是抱起她,使她坐在了床上。奚昭双手撑着床铺,看着他倚跪在床边。仍是那副不冷不淡的神情,手却握住了她的足踝。他的手依旧是冷冰冰的,冷硬的铁链一般扣上。奚昭下意识缩了缩腿,紧接着,就见他躬了身,隔着裤腿吻在了她的膝上。足踝似浸在冷水中,前膝却又覆来温热。一冷一热使奚昭紧了紧手,也瞬间明白过来他的用意。薛秉舟又离近她,与她亲了一会儿。在那抖动的烛火中,他问:“可否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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