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良节盯着天花板愣了许久。不过他并不是单纯地发呆,而是在想该怎么跟陶广形容顾荆之。“就是你来找我的时候,”萧良节想起陶广见过顾荆之,“我们在路上遇到了一个被人敲诈勒索的小孩,他是住在我楼下的邻居……当然不是喜欢他,他年纪还小呢。我说的是那小孩的哥哥,他去过我们学校演讲,是我们班主任从前的学生,年轻有为,人也长得好看,这段时间也帮了我不少。”“停!”陶广赶紧出声打断他,并自动从他的一堆废话中筛选出了有用的信息,“你这小子一般不夸人,那小孩的哥哥能让你做出这么好的评价,可见真的是个不错的人,但……这就喜欢上了?他可是个男人,这岂非说明,你……也是……”陶广没有继续往下说,可是萧良节也都明白他想说什么。虽说从未见过,但到了他们这个年岁,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基本没有了!萧良节这次是真的望着天花板发呆了,愣愣地听着陶广说:“先不管这个。那你……想怎么样?是想展开追求呢?还是放弃?”萧良节愣了好一会儿,陶广也不说话,等着他发愣的时间过去。直到他听见萧良节笑了一声,心里倏地一松,只听他说:“我不知道。”“什么叫不知道?!”等来等去等到了这么个答复,陶广几乎要顺着网线爬过去锤爆他的头,“这有什么可不知道的!”陶广怒极,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你看我,大学刚开学我就喜欢上了一个女孩,然后我就厚着脸皮追啊追,现在终于追到手了,小情侣甜甜蜜蜜的,小日子别提多美了!哎哟,你到底要怎么办?”萧良节:“……”要说陶广这个人,萧良节对他没有过多的好感,毕竟他还在何家的时候与他交情并不深。好吧,他其实和那边任何人的交情都不深,相比之下,陶广竟也可以算是个密友!因为陶广实在太能啰嗦,老妈子属性过于明显,可偏偏他爱唠叨,实际行动能力却不强,如此一来,就成了完全的碎嘴子,有着将一个话题从水帘洞聊到火焰山的能力,所以听他说话就烦。就像现在,陶广说着说着,就说到了他是如何把女朋友追到手,昨天不小心弄坏了女友心爱的口红,把女友惹怒了,如今正不知道该怎么去道歉。“……大约就是这样,虽然我对于你变成了一个基佬表示很诧异,但是你好歹算是我兄弟,那么我就劝你一句,你要是喜欢得不得了,你就去追嘛!”陶广讲完了他不甚曲折离奇却足够死皮赖脸的爱情故事,终于想起了萧良节的事,“你这人生才刚过了不到二十年,哪怕失败了,也还有大把时光可以重头再来——是不是觉得哥说得很有道理?”“有道理。”萧良节痛快地承认,那头的陶广还没来得及嘚瑟,就被一道闷雷劈了回去,“可我舍不得……”“什么玩意儿?”陶广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舍不得’?”不等萧良节的回答,他自己就先琢磨出一个大概原因:“舍不得分手么?不是,你好歹先学会了走再学跑啊!能不能成都还是没影儿的事呢!何况……”
“我是舍不得喜欢。”萧良节打断了他。接下去是长达数分钟的沉默无声,之后是陶广悠远绵长的一声:“……啊?”他头一回听说还有“舍不得喜欢”这种东西,在他眼里,只有喜欢和不喜欢,没有所谓的一点点喜欢。可今日他有幸亲耳听见了一个新兴名词,硬生生被惊出了一脑门子的问号,实在不明白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喜欢呢?还是太喜欢呢?“小伙子,我觉得你压根就还没搞清楚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心意。”陶广是真的词穷了,思来想去之下还是觉得只能这么说了,“你要好好地再想想,万一你发现这一切只是一个美丽的误会,发现你还是比较欣赏美丽动人的少女呢——就像我家小宝贝那样的,窈窕婀娜,温柔体贴……”“闭嘴!”萧良节听了他的话,觉得有可能真的是自己多虑了。但他能绝对确定的是,他不想听陶广再说任何关于他恋爱的事,真的是听够了。“好吧。”陶广讪讪地闭上了嘴,想了想又最后加上了一句,“你要是真下不去手,那就对自己下狠手——宁折不弯懂不懂?大不了出家当和尚去,我听说,这年头当和尚还是不错滴。哎……要是实在哄不好我家小宝贝,我觉得我也要伤心欲绝,看破红尘,最后出家为僧了。”萧良节脸色一黑。他现在怎么说什么都能扯到他女朋友身上去?!“你知道这么哄女孩开心吗?”萧良节忽然蹦出来的问题让陶广更蒙了。他没好气地说:“我要是知道,就不至于现在还和我的宝贝说不上话了。”萧良节说:“我刚刚交了一个女朋友,想送她一件礼物,但我不知道该送什么。”“刚刚不是还说喜欢男人吗?”陶广彻底蒙了,“怎么又蹦出来一个女朋友。”萧良节就将这两天发生的事通通跟他坦白了。不管是那个羞耻的梦,还是柴歆予的告白,亦或是来顾家闹事的万秀华,他基本都和陶广说了。唯一有所隐瞒的,就是顾荆之如今还没从宁都回来——莫名地,这件事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的妈呀!”陶广听了一个曲折离奇的故事,忽然觉得自己刚才强行说给萧良节听的爱情故事被比得连渣子都不剩。好兄弟变成基佬他很惊讶,好兄弟不愿承认自己喜欢男人,硬是找了个女朋友,宣誓自己宁折不弯他也很惊讶,两件惊讶的事一对碰,相互抵消之下,他变得释然了,善解人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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