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这时候萧良节拿手机回来了。他进门之后先看到的是顾荆之,朝他笑了笑之后,再就是罗丽丽。他倒是一点都没有夜不归宿后见到家长后的羞愧,反倒是满脸兴奋,大有几分以后要多多夜不归宿的既视感。“婶子。”萧良节叫了罗丽丽一声,这之后,他终于看到了罗老太。他还没猜到罗老太的身份,以及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家里。罗老太已经通过他刚才那一声“婶子”确认了他就是萧良节。这回,她张开了双臂,兴奋得手舞足蹈:“哎哟,我的乖孙哦!”萧良节被她这撒泼似的架势吓住了,他赶紧躲到顾荆之身后,只敢冒出一个头:“你谁啊!”罗老太看着挡在她面前的顾荆之,不悦地说:“你给我起开!”萧良节一听她敢这么对顾荆之说话,瞬间就恼了:“你怎么说话呢,别以为你是老年人我就不敢动你。”罗丽丽也羞愤欲死,她攥紧了拳头,中气十足地吼道:“妈,你别太过分了!”这一嗓子下去,整个屋里的人都沉默了。就连躲在卧室里,把门打开一条缝偷窥的关哲,都在罗丽丽这一声河东狮吼的威慑下慌乱地关上门。罗老太说:“你喊什么喊,我跟我孙子说句话都不行吗?”“他又不认识你,你一口一个‘乖孙’,不觉得寒碜吗。”罗丽丽说,“再说了,你跟良节,那是七拐八拐的亲戚关系,是否叫你‘姥姥’也得看他愿不愿意。”罗丽丽说了这么多,罗老太愣是没听出这话里话外让她消停点的意思,还以为是闺女进了城毛病都变多了,叫个“姥姥”还得征求意见——罗老太笑了笑,还真去找萧良节征求意见了:“良节,我是你婶子的妈妈。要是一般情况下,咱们俩这亲缘关系是远了些,但如今你的户口在丽丽他们家的户口本上,那他们就是你的监护人,也就如同你的父母一般。这么一看,你就得叫我一声‘姥姥’了。”萧良节还是躲在顾荆之身后,在罗老太说让他叫姥姥的时候,还假装犹豫,实际是借此机会把脑袋别过去——尽管她作为罗丽丽的母亲,这么想她有些不太好。但他的的确确是服了这个老太太了,简直是个奇葩。顾荆之在身后拍了拍萧良节的手,然后扯开嘴角,笑着对罗老太说:“老奶奶,一直站着说话干什么,多累啊,不如坐下说?”罗老太点点头:“好,好,咱们坐下说。”
言落,罗老太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绕到顾荆之身后抓住了萧良节的胳膊。她虽然年纪大了,但力气可不小,再加上萧良节没有防备,因此一下就被罗老太拽走了。被拉走的时候还回头看了顾荆之和罗丽丽各一眼,脸上写满了“救我”两个字。顾荆之怜爱地看着他,心疼又无奈地跟了过去。罗丽丽则指着萧良节的房间对顾飞白说:“飞白,那是良节的房间,里面有一只小猫,你进去跟它玩吧。”顾飞白知道罗丽丽是想支开他。好在他也看出如今的场面有些复杂,并且没有看热闹的心情。所以就顺了罗丽丽的意思,开心地跑到萧良节的房间里撸猫去了。罗老太把萧良节摁坐在沙发上,从茶几上的果盘里抓了两个砂糖橘想递给他。谁知顾荆之忽然插进来,还把她要给萧良节的橘子顺走了。“你……”“谢谢奶奶,这橘子一看就好吃。”顾荆之在她开口之前说道,“您也坐。”罗老太感觉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心里有一口气既出不来也下不去,只好闷闷不乐地坐在沙发上。一口气还没喘匀,她就看到顾荆之把那两个刚从她手里顺走的橘子放在茶几上,另从果盘里抓了两个砂糖橘递给了萧良节,还对他笑。她一看,更生气了。顾荆之问:“奶奶,您怎么突然到这里来了?我不记得罗阿姨说过她妈妈要过来啊。”“我自己女儿的家,想来就来,难道还要通知她。”罗老太看了一眼刚走过来默默坐在沙发上不发一言的罗丽丽,深觉自己这个女儿就是一根木头,“我呀,实在是想他们想得紧。含辛茹苦把孩子们拉扯大,等他们成家立业,有了自己的孩子,那更是长年累月地不着家。小伙子,我不怕告诉你,我已经有五年没见过丽丽,没见过关哲了。都说过年是团圆的日子,我一个老婆子,却是年年不得团圆。今天如果不是我偷偷找过来,估计我死在家里了都没人知道。”罗丽丽穿着一件很宽松的毛衣,把袖子放下来之后,刚好可以吧整只手都盖住,很是暖和。而如今,这件长袖的宽松毛衣承担起了另一个责任,那就是藏住罗丽丽紧握的拳头。她今天本来是要上班的,谁知出门之后就看见小区保安在门口跟一个老太太争辩。那个保安就是她和关富平一家三口刚到江州时,硬是以不是小区的人为由将他们拦在门外的保安。当时关富平气急败坏,说要打电话投诉他,后来相处深了才发现,这保安是个挺热心肠的人。当初死活不让他们进门,也是因为小区里刚出过盗窃案,物业加强了管理,勒令不得随便放人进来,保安拦住他们也是秉公办事。她走到门口时,才发现那个老太太不是别人,正是她亲妈。她们母女俩因为生了嫌隙,早在五年多以前就不怎么联系了。罗老太沉迷打麻将,打上头了一晚上能输好几千,这让罗丽丽不敢直接给她钱,只好将钱发给村里值得信任的小卖铺的老板,让他每个月把钱定额折成现金交给罗老太,顺带叮嘱一句“花完了没有更多的,要省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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