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被带走调查,厂子也暂时被查封,一夜之间一落千丈,妈妈哭得肝肠寸断。我急匆匆地赶回去,去找何锦、找陶广的父母来帮忙,最后得到的答复无一例外都是拒绝。陶广和我说:“你过惯了众星捧月的大小姐日子,也该尝尝被人唾弃谩骂是什么滋味。”我瞪着他:“你也要落井下石吗?”“还需要我来吗?”陶广说,“墙倒众人推,多的是人想踩你一脚。等你也尝过那样的滋味之后,你应该就不敢再说,萧良节为何在离开之后,便和从前认识的人全都断了往来了。”我昂起头,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我不怕。”然而,陶广比我更无所谓:“跟我没关系。” 番外5胡皓我今年40岁,是一个失业人员。因为档案里明明白白地写着曾经因故意伤害、虐待等罪名,数罪并罚判处有期徒刑8年,有这一项在,什么样的大公司都不会想要我,而我能做的,只有服务员、收银员或者工地搬砖之类的活儿。每天枯燥的生活让我觉得麻木,40岁生日这天,我提出了辞职。饭店的老板没有计较我的过去,在他手底下工作的时候也对我颇为照顾,当我提出离开的时候,他也没有半点挽留。服务员嘛,不难找。我收拾行李踏上了前往下一个城市的火车,看着窗外明媚的天气,我记起15岁时初次来到江州这个繁华的城市时,也是这样一个好天气。时间如同白驹过隙,如今年至不惑,很多事都记不起来,带走了太多太多的回忆,却没有带走15岁那年的好天气。或许是因为,刚刚来到这座城市时,我还很年轻,心心念念的,都是对未来的美好向往。我以为只要肯吃苦,总能出人头地,可是在江州生活过一年才知道——只要能吃苦,那一辈子都要吃苦。当时的年纪太小,初中毕业就没有再继续读书,没有学历年纪还不够,根本没有人愿意要,能找到最好的工作,也不过是在一家小饭店里给人端盘子,遇到有人来检查的时候,还要假装是老板的儿子。在不知道多少次被老板找理由辞退后,我失魂落魄地走在路上。也没有刻意寻求一个方向,看哪条路顺眼就走哪条,在天黑之后,我在一家私人会所前停了下来。尽管只是站在外面看着没有进去,但光看着那奢靡的装修就知道,这里肯定是有钱人才能来的地方。有钱人……好遥远的东西。我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决心,鬼使神差地,我拿着饭店老板给我的工资,跑进奢华的私人会所里点了一瓶红酒。
大概是从来没喝过红色的酒,当辛辣的味道传遍四肢百骸的时候,心中也只有“爽”这一个念头。我抱着酒瓶发酒疯,发泄着这一年来的郁闷和愤怒,这样的行为引起了会所中其他人的注意,他们一看我的穿着就知道是个外来人,兴许是怕我玷污了他们的地方,很快便有人上前来试图将我驱逐。我一股横劲上来,把手中的空酒瓶砸烂,用尖锐的那一面指着过来的人:“你们干什么?老子付了钱的,你们凭什么赶我走!”我的话非但没有起到任何威慑作用,反问被那些西装革履的人当成了笑话。在他们的笑声中,我渐渐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愤怒,本就因酒精作用而变得昏昏沉沉的脑子更加没有了理智,我一跃而起,突然爆发出来的力气甚至让我将比我高大的男人扑倒在地,我看都没看,照着他的脸就疯狂打去,心想着就算是死也要拉一个人垫背。但是我没有死。因为会所的老板,李晓东出现了,他救下了我,并看中了我。当然不是那种看中——我并没有值得他垂青的地方,大概是打架够毒,骂人够狠,而李晓东的会所刚刚建立不久,正好缺一只看门的狗,我的出现正合他意。我已经不记得我曾经是什么样子,更不记得是怎么变成现在的样子的。在与李晓东相处的过程中,我早已经潜移默化地被他同化——李晓东能给我很多钱,我只需要让他高兴,事事以他为先。他喜怒无常,我就揣摩他的喜好;他男女不忌,我就为他物色各种男男女女;他不喜小孩哭闹,我就告诉他下一个小孩会更听话。直到看着李晓东听取了我的建议,笑着把他的亲生儿子从十几层楼的阳台扔下去之后,我被吓破了胆子,心里忽然有个声音在说:“你都做了什么!你还知道你在干什么吗?”……李晓东的会所被警察端了,我也因为曾经做过的恶太多,被判了八年的有期徒刑。当时的我还在庆幸,幸好没人知道李晓东把孩子扔下楼是我出的主意,否则的话,罪名只会更重。我在监狱里认真服刑,八年后刑满释放。离开监狱之后我回到了老家,但是迎接我的,是父亲的葬礼。在一个表哥认出我之后,其他的亲戚也纷纷看向我,他们的眼神先是疑惑,然后转变为震惊,最后是愤怒,紧接着,他们抄起手中称手的家伙,通通向我丢了过来。一个族中的大伯大骂道:“你还有脸回来!我们胡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快滚!我们胡家没有你这种道德沦丧的不肖子孙!”“死远点!别脏了你爸的轮回路!”“呸!杀人犯!不要脸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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