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虞书锋泡好茶,推了一盏在凌行舟的面前,“适当的平衡会让你拥有面包也拥有爱情。”凌行舟打开虞书锋推过来的册子,瞳孔微缩——册子里面并没有任何的标本,而是一本相册,是虞亦廷从小到大的相册。凌行舟故作镇定地翻看着,好似他手上的就是一本普通的标本册子,直到翻看到其中的一页,凌行舟手指一顿,目光停留在一张虞亦廷的照片上良久。那是虞亦廷大学时期的一张照片,好像是在舞台上,穿着舞蹈衣服,看动作像是古典舞。记忆中的支离破碎的拼图在这一刻完全重合,凌行舟知道虞亦廷曾经大学专业的同时,也知道他总是觉得虞亦廷和虞亦清身上相似地方的原因。这并不是他的错觉,也不是他对虞亦清念念不忘,导致见到虞亦廷那张相似的面容总是想起来虞亦清,而是虞亦清就是照着虞亦廷曾经的轨迹一步步走来的。按照年龄排序的照片清晰地依次展现在凌行舟的面前,不知道是不是刻意选择的原因,凌行舟能清晰地看出来虞亦廷身上的变化,八岁前的虞亦廷生长轨迹和其他孩子没什么两样,八岁后他的眼中明显多了不符合的忧虑,但是因为年纪小的原因,眼睛里还是藏不住对未来的憧憬和希望。第二个分水岭就是在虞亦廷大学出国留学后,虞亦廷完全进化成现在的样子,他情绪的掩藏和现在别无差别。而同样的,他失去的东西用另一种形式被虞亦清选择。虞亦廷小时候感受到的父爱在虞亦清那里延续到他十八岁,在他坍塌对父亲的看法后,哥哥成为一个他精神上的领航人,即便虞亦清不愿意承认,即便他们曾经互相看不顺眼,虞亦清还是像虞亦廷一样,喜欢上跳舞,虞亦廷放弃的艺术梦想用另一种方式活在虞亦清的身上。虞亦廷对虞亦清的维护可能他自己都分不清楚是因为血缘关系,还是因为虞亦清就是曾经的自己,他担负着保护弟弟的责任,小心翼翼地维护着家庭成员的每一个人,他期盼有一天能够将自己的母亲从泥沼中拽出来,也期盼自己的弟弟能够恣意而活。人无再少年,他不再可以重来的时光,他毫不吝啬地希望虞亦清可以品尝。这就是他的背负,他自以为一个人自苦就可以换得所有人都完美的大好结局,也是他多次拒绝凌行舟坦白的原因——在他的成长轨迹中,施压的父亲,缺位的母亲,曾经敌视他的弟弟,没有一个人和他说过责任是可以分担的,他也不再用分担的思维去处理的任何问题。就像凌行舟在和虞亦廷短暂的恋爱过程中感受到的“被照顾感”,也是虞亦廷孤狼一般处理一段亲密关系的方式。凌行舟深吸一口气,缓慢地翻完这本“标本册”。
他看向虞书锋这个罪魁祸首,内心涌起强烈的愤恨。在他眼中,虞书锋的形象和第一面截然不同,这个看似普通无害的人潜移默化地影响了虞家的所有人,让凌行舟从来没有想过爱一个也需要方式的指引,没想过强大如精密仪器的虞亦廷在表达爱意和责任方面如此无能。“虞总是什么意思?”凌行舟呼吸微微急促,几乎压抑不住心底的火。虞书锋像是没有听见他称呼的变化,悠然自得地喝了一口茶,慢悠悠道:“我想让你换一个人喜欢。”“你想我和虞亦廷在一起?”凌行舟微眯眼睛,他分不清楚虞书锋执意把自己和虞亦廷凑到一起的原因。凌行舟嗤笑一声,”你能接受自己的接班人喜欢一个男人?”“并不能。”虞书锋说,“虞亦清他喜欢男人还是女人我不想干预,但是虞亦廷不行,他必须和一个女人结婚,必须生下虞家的孙辈,他一直按照我的期望成长,从没有让我失望过,但这次,我希望他能短暂地喜欢你一下,或者说,他能为情所困。”这就是虞书锋惯用的手段,将自己的两个儿子一个完全放养,一个却严厉教导,让他们向往彼此生活的同时怀疑自己在虞家的地位,让他们互相争斗形成一种另类的平衡——一种虞家还是由虞书锋完全掌权的平衡。“他做的每一件事都符合我对他的想象,可这几个月,他做了很多不应该做的事情,我想,可能是因为你的出现,导致他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虞书锋摊开手,一副善解人意的长辈模样,“孩子大了想去外面闯闯,我是认同的,只是不知道你在这里,他能走多远。”“你想关住我?”凌行舟终于觉察到危险,而空气那股若有若无的腥甜气味再次出现,他感受到思维在漂浮,连带着眼皮都沉了起来。“非法囚禁……你……”凌行舟话还没说完,眼皮已经阖上,他听见虞书锋的声音似风似雾,缥缈着响起。“你只是来做客不小心睡着了而已。”虞书锋展开一旁巨大的白色毯子,贴心地给凌行舟盖上,从脚到头。虞书锋扭动房间里的机关,简单的书房陈设缓慢地变了模样。似墙壁一般的手术室灯光和镜子,中央巨大的手术台缓缓升起,虞书锋将凌行舟小心翼翼地抱上手术台,雪白的地毯盖住他的全身,虞书锋摆动着他的四肢,将他摆成最适合这个场景的姿势。平平整整仰躺着的人,被白色毯子盖住头的人,静静地躺在手术台上,似是没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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