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书锋恨意滋生的同时,终于想起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他这次出差的行程是由着兰遥安排的,所有的路线,专车都是她安排的。兰遥已经不安全,那她的线路也……一种巨大的恐惧让虞书锋后颈一凉,他终于发现司机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车。“人呢!司机!”虞书锋慌张地推开车门,手忙脚乱地跑出去,好似后座之下就藏着能置他于死地的炸药。“先生?”前来加油的工作人员看着虞书锋面目狰狞地下车,下意识地阻拦了一下。“滚!”虞书锋狠狠地推开他,往前走了两步,注意到自己脚步虚浮,他竭力敲打着自己的脑袋想让自己清醒。虞书锋跌跌撞撞地往马路上跑,在他的视线里,那里已经不是危机四伏的马路,而是能拯救他逃离的安全区——被加油站柱子掩盖的一棵树在突如其来的温暖天气里开了花,正在虞书锋所在的汽车上。春花烂漫,在常人不能看到的花粉中,虞书锋捂着脖子往空旷处跑。“嘭——”一辆直行的大货车冲击过来,一切都在一瞬静止,又摧毁。急速的刹车,车中的人飞快地下车,跑过去的加油站工作人员帮忙报警。一片混乱中,从加油站便利店出来的司机在监控死角拍了张照片发了出去,等到他再踏出门,奔跑着,哭叫着,指责着,他成了场上最悲痛的人。花树上的花被混乱的声音惊得簌簌而落,白色的花落在黑色的车上,像是一只已经死亡的、长了毛的未知动物。站在虞家祖宅窗户边的女人看着司机发来的照片,淡淡地回了一句:确认后续情况,再回。作者有话说:砰砰——兰遥用虞书锋的个人账号发布澄清公告,收获了网上铺天盖地谩骂的同时也引起几位股东的怀疑。“你说你联系上虞总,为什么我打电话打不通。”一个跟在虞书锋后面的老股东问道。兰遥点开刚才的通话录音,适当地播放了几秒,表示这都是虞书锋的决定。“各位股东,目前我们已经进行澄清,但是效果并不好,老虞总现在联系不上,我们是不是应该采取一些非常手段。”跟着虞亦廷的一个股东率先开口,“现在老虞总不在,虞总就是公司最能抉择的人,我们是不是该听一下虞总的意见?”
刚才问虞书锋去向的股东立马跳了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要趁着老虞总不在瓜分衡尔吗?”“说什么瓜分?”一个资历老的股东慢悠悠道:“现在老虞总的负面新闻大家也看到了吧,就算老虞总再出面,也起不到什么公信力了,大家应该要思考思考,我们是手上的是衡尔的股份还是虞书锋的股份。”“你是什么意思?”“我只是在说实话,都到这个时候,谁不是为了手上的这点股份才坐在这里僵持这么久,都是千年的狐狸就别演什么聊斋了,我先说,我手上的股份可以进行转让,我也不心大,按照一个月前的价钱,谁要?”一个月前衡尔的股份还是值钱的。“兰遥,拿合同来。”虞亦廷终于开口。兰遥从随身携带的文件夹中拿出一份合同推到说话的股东面前。“你们……你们这是商量好的!”站虞书锋的股东气得话都说不利索。紧接着,虞亦廷早就打过招呼的几个人纷纷提出股份转让,一场股东大会俨然成了虞亦廷收敛股权的场地。虞亦廷看着面前的一堆合同,他没有翻看,哪些人占股多少他早就烂熟于心,这些数字相加还不够,但是他足够有耐心,没有人知道他手上股份多少的时候,总有可能有人临阵倒戈。他能坐在这里耗着,只是不知道切断虞书锋的通讯能多久,他不知道能不能一切尘埃落地前保证万无一失。虞亦廷坐在首位,静静地看着围坐在桌子上的股东们,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用目光扫视着他们。好似他手中的股份已经收够,衡尔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在谁都没有发现的桌子下,虞亦廷的双手交错搓着,接触的皮肤已经被摩擦得通红,他浑然不觉,在空调间里待得久了,他甚至觉得背后还未长好的伤有些痒,而这种幻想的痒更多是因为焦灼。足足焦灼了半个多小时,没有说一句话,才只有一个持股最小的股东从中立屈服,在兰遥的帮助下签订股权转让协议。虞亦廷心烦意乱,虞书锋留下来的老顽固太固执了,固执到不见到虞书锋的面不会松口半分,他早知道这点,所以才费劲心力地想要凌行舟手中的那点股份。虞书锋也知道这点,所以才在这么多年将他这个早就成年的儿子压得死死的。他们一直在暗处博弈,试探着对方的实力,又不肯暴露全部的实力让对方知晓自己全部的能力。在某种角度上,虞书锋和虞亦廷有着相似的地方,他们都极具隐忍的性子,像是在草原上蛰伏着狩猎的黑豹,没有等到猎物完全疲倦之前是不会动手的。虞亦廷先踏出这步已经失了先机,可是他没有办法在等待下去,想到凌行舟还在那个房间中,他的心中就像是被数以万计的蚂蚁爬过,再没有能忍耐下去的耐性。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