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执闭眼躺回去。锐意的生意黑白皆有,他与方畅不过是棋盘中较为赚钱的部分。方畅懂得经营关系,有分寸。在俊深倒之前贺执就听过方畅的名字。狐朋狗友们与方畅来往紧密,喝酒也会带上,为的是兴头到时,能叫几个懂事的来玩。陪酒玩骰子有方畅的身影,等聚会再进一步,方畅和他的人就会销声匿迹。方畅接下的艺人,大部分赚了一笔钱,付清违约金之后远离了这个圈子。留下的也都小有成就。贺执不知道刘明德这次撇开方畅是针对谁,但方畅能说出这种话,代表着他已经有了别的想法。“我知道了。”贺执说,“正好嫌你烦,不算坏事。”“贺执……你早晚死床上。”方畅“关心”地拍着贺执的肩膀,发出的声响巨大,明显带有私仇。贺执拍开方畅,揉着肩膀:“人化妆师好不容易糊上的粉,拍没了你去赔她钱。”方畅的手劲只在贺执肩膀上留下一个浅浅的红印子。贺执更换服装时,被道具老师暗里看了好几眼,眼神逐渐暧昧。想来脑补了不少他混乱的私生活,里面指不定还有周沉的身影。贺执懒得解释,风波结束,疑虑和偏见总会存在。方畅问他是为了周沉还是一时冲动,才把腺体病搬到台面上,贺执撒了一半的谎。通常来讲,猎物越有自知之明,处地越孤立无援,猎人越开心。他的处境越被动,越孤苦无依,周沉应该越满意。贺执认为周沉放任舆论不管,打得也是这个主意。然而周沉没有给出任何反应。贺执疲累地吐气,揣摩雇主的心态太过耗费心神,更别说雇主还有医学意义上的“精神病”。萧正阳回来时带着两人一狗。据说因为孙博弘工作忙,已经有两周没好好溜过狗了。蛋蛋在外面跑得撒欢,郑元和孙博弘在后面紧追紧赶,狗追上了,人丢了。不得已在群里求救,等到了当时在附近的萧正阳。金毛品相与照片里相差无几,萧正阳陪着蛋蛋玩了一会,很快获得金毛的心。萧正阳用半根牛rou棒一路把金毛骗到导演椅旁边,系好狗绳,拍拍狗脑袋:“乖,一会带你去庆功。”周沉拦住狗绳,把萧正阳手里的半根牛肉干丢进金毛嘴里,“带谁去庆功?”“昨天不是和你说过了吗。”萧正阳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牛肉干,在蛋蛋面前晃了晃,塞进周沉手里,“一会饿了就找这个叔叔,知道吗?”金毛听不懂人话,但看得清牛肉干,老老实实在导演椅旁蹲下,眼睛湿漉漉地望着周沉。周沉和金毛对视,丢出去一根牛肉干,举起喇叭:“开工。”
阴湿小巷里,童婉微狼狈地前行。她手里攥着不断闪烁的手机。大雨倾泻而下,屏幕模糊不清,跳动的声纹被水幕扭曲,盛大雨声盖过通话语音,童婉微将屏幕紧紧贴近耳朵:“我到了。”在她的面前,逼侧小巷的尽头,是一片空旷的广场,。鼓动的风与卷起的浪伴随雨声袭向小巷的出口。童婉微倚靠墙壁,制服湿漉漉地贴在身上,隐隐约约露出手臂上细密的伤疤。“我知道你是谁。”童婉微握紧手机,脊背紧贴水泥墙面,左手摸向后腰的枪,“你的提议很有趣,不过交易总要有来有往,现在听听我的条件吧。”“我要见到你,柏云阳。”电子屏幕上,属于耳语者的声纹寂静,童婉微情绪紧张,害怕错过任何一点异动。“右方。”电话随之挂断,童婉微向右侧望去。雨幕中,一顶黑色雨伞慢慢清晰。脚步声在雨中回响,泥泞而清越,溅起的水珠弄湿来人的鞋面,似黑色画框中滚落的水珠。柏云阳的仪表总是无可挑剔。衣着与配饰经过精心搭配,偶尔露出的衬衫夹高贵精致。如果不是他的照片贴在嫌疑人墙面上,童婉微或许还有心情欣赏一二。“蹲守在陷阱周围等捕捉猎物?”童婉微揣起手机,“还真是经典的反社会行为。”“也可以理解为我对你行为的预判中本就有这一步。”柏云阳从耳边拿下手机,朝童婉微露出得体的笑容,“初次见面,童警官。”“亲身体验一把,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甘愿自杀了。你很擅长寻找弱点。”童婉微说。“不是我擅长,而是有些人本就活得一塌糊涂。”柏云阳神情淡漠,仿若听不到童婉微口中的嘲讽,“我的客人总是找不到生活的道路,我只是给予指引而已。提出建议的人永远不是主导者。”童婉微抽出女士香烟,火星在雨幕中微弱地闪烁,白色烟雾断断续续,不成样子。她遥望着马路边缘波涛汹涌的大海,“这就是你给我找的好地方?”“跨越底线总得付出点代价,这里不好吗?宽阔,凶狠,有野心。我认为很适合童警官。”“的确……”童婉微将香烟丢下,踩灭,“也适合你!”童婉微抽出腰间的手枪,屈起左腿,朝柏云阳腰侧攻去,“柏云阳,犯下多起教唆杀人罪,依据法律受到逮捕!”柏云阳将手中的雨伞旋转,伞面横着倒下,挡住童婉微。“抓我,童警官还不太配。”柏云阳趁童婉微因惯性前倾的机会,一把推在童婉微后背,闪身进入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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