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执那个眼神和笑容蕴含的意味分明就是:这么感兴趣?那我也给你们打出来两块弄个同款。迅速退离的人群里,还有个从《追凶》起就跟着的场务,欲哭无泪:“我怎么感觉我刚刚看见柏云阳了!?”只有萧正阳搬来一只马扎,在贺执身边坐下。“不止后腰吧。”萧正阳轻声说,指了指自己的脖子,“你刻意挡上了。”贺执将羽绒服扯开给萧正阳看,脖颈上赫然有一圈泛红的痕迹,颈侧有深深浅浅的圆印子,最严重的地方泛着紫红。“这不是预测中的治疗效果。”萧正阳说,“我和你讲个故事。”郑元被廖嘉宇拽着在两台摄像机前整整看了一个半小时,把那零星片段翻来覆去地看,一张脸从脸颊红到耳朵根,浅浅淡淡的,有点像醉酒。上场时,祠堂里那些与录像重合的景象映入脸帘,郑元脑子里就自动回放对应的片段,状态极佳地演完了缺失的部分。周沉确认郑元的片段可以使用,宣布收工。他在角落里寻到贺执,与起身的萧正阳擦肩而过。贺执抱着保温杯,脸上的潮红已经消散了许多,嘴唇有些发白,整个人窝在小马扎上,像极了被他圈养在家的病兽。他弯下腰,极自然地将手掌贴向贺执的额头,滚烫温度已经下降,水汽在皮肤间流转,接触的地方变得潮热。“烧退了。”周沉说。贺执脑子里回想着那个关于金毛犬和骨灰盒的故事,仰起头看周沉。雨后的天清亮,让周沉看起来好像山间的雾一样。周沉皱眉:“笑什么?”贺执捉住他的手,啃咬在手腕上:“笑我们真是两个疯子。”周沉手腕偏转,躲开贺执的牙齿,将人整个拖了起来。蓬起的鸭绒被挤压,在一片绵软后周沉抱住了贺执。“现在说有点晚了。恭喜杀青,平烨烛。”作者有话说:不需要纠结暧昧情绪的郑元充分展示了他的灵气,后面几场戏演得如鱼得水,酣畅淋漓。姜深离开大山后潜心制作纪录片,并异军突起,获得了金羽奖。他取景的寨子也因片子成名,发展起旅游业来。姜深故地重游,寻遍小镇与大山也没能找到平烨烛的影子。当询问起赶尸人时,寨子里形如枯槁的老人只摇摇头叹气说:“没了,早就没啦!”那些未起的心绪,同短暂梦幻入泡影的经历一起被掩埋。他依旧坐着来时的那辆三轮下山,铁皮斗上贴着“塑水镇欢迎您”的欢迎条幅。小导游重cao旧业,满脸欢愉。姜深的背影渐渐远去,离郁郁葱葱的大山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姜深,杀青!”廖嘉宇抓过喇叭,率先喊出声。剧组所有人都没能走出来,那个落寞的背影如同这个故事一样,沉入谷底,留下一片长长的水迹。“这比周导和贺执那段还带劲啊……”道具师小声感叹着,怅然若失。如廖嘉宇所说,冲突与性暗示都只是表达内容的渠道,《归路》要讲的东西是这座巍峨的高山。贺执拿过廖嘉宇的喇叭,小声提醒:“廖导,还有部分戏没拍呢,稳重。”他声音放得很低,喇叭却没关,一句话飘飘荡荡瞬间传遍剧组。廖嘉宇瞪着眼睛看贺执,脸倒是没红,就是透着一股咬牙切齿的劲:“你也是个混小子。”剧组被廖嘉宇和周沉两座大佛压迫已久,最爱看导演被呛声,顿时嬉笑起来。郑元从三轮上跳下,二话没说冲过来给了廖嘉宇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和看见孙博弘就扑上去的金毛蛋蛋绝无二样。“廖导,谢谢您。”郑元鼻子和嘴都埋在衣服里,声音闷闷的,还有些发抖。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圈子里有点灵气的小演员多如牛毛,但是大浪淘沙后,那点灵气要么悄然消失,要么停滞不前。年轻人活力四射,满怀感激直白地扑在脸上,廖嘉宇肚子里的小小怨气顿时烟消云散,只剩下这个抱着他,二十大几了还在掉金豆子的后辈。“多大人了哭什么!”他拍了拍郑元的头,徒生出一种儿子大了有出息了的欣慰。轻浮功利的氛围里,能见到一块有灵气的璞玉,才是令人快慰的事情。廖嘉宇没说,但所有圈子里的人都看得出来,这份对职业最纯正的喜爱与追求,会让在灰尘里摸爬滚打久了的心看到些许自己最初的模样。郑元闹红了眼睛,不少有感触的人也抹了两把泪。周沉确认好片子,接过贺执手里的喇叭:“晚上聚餐,下山后放一天假,把后续的进度做完。来得及的话能年前上。”“……”“……”廖嘉宇还被郑元抱着,他想想写在计划书上的时间,欲言又止,无耻地装作一个沉浸在偶遇忘年交的长辈。一片沉默里,唯有朗景擦着相机镜头,幽幽感叹:“真是周扒皮啊!”对工作的愤怒最终化作食欲,众人在镇上找了家做野山菌火锅的老店,一坐进去便嚷嚷着:“老板!什么贵上什么!”一双双眼睛幽怨地盯着周沉,几乎将社畜的悲愤化为实质,在周沉的胸膛上狠狠来两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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