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回复,但他知道只凭本能自己一定会拥抱那个缥缈的虚影,不停地说“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这句话就是他的呼、吸、呼吸之间,形成完整的生存节奏。
海市蜃楼的存在只会让人一次次的期望落空,在一次比一次飞得更高之后再重重摔下。
家庭医生听见房内的动静立刻跑进门查看,口罩手套白大褂配备齐全。
“唉哟小闻总,你可算醒了。高烧已经退了,这几天吃清淡些,注意休息就好。”
“我睡了很久吗?”
“不到24小时吧,这轮病毒比较猖狂,好多人都病倒了,你最近没休息好,情况就比较严重些。”
“我这一个星期都在这山旮旯,怎么会感染病毒?”
“这轮病毒潜伏期都有个几天,前阵子你住过院,不排除是那时候感染上的。”
“是我爸让你来的吗?”闻安书扶着额头,记忆有些混乱。他感叹老爸的眼线无处不在,想着还得报声平安。
医生摆手摇头,表情有些为难,瞄了眼隔壁,然后才小声地说:“是启宁。他以前从来不理我,居然为了你而主动联系我,我看你俩现在感情似乎好不少了。这会他也在隔壁躺着呢,瞧着情况不太乐观,但他不想去医院,对我又没什么好感,不听劝,这孩子从小就对人类过敏,要不你去劝劝他,唉,没办法,真不知拿他怎么办。”
家庭医生此言差矣,方启宁何尝听过自己的话。
闻安书很惊讶方启宁居然会帮他叫医生过来,这不像方启宁的作风,转念一想,若出于“别让人死在自己家”的原因,也不是很难理解。
不过这不失为一个好机会,都说生病时人通常比较脆弱,说不定方启宁生病时会放下戒备,嘴巴可以被撬开,多少漏点消息。
不用医生多言,他还主动请缨。
方启宁躺着,手上打着吊瓶,脸上浮着不正常的潮红,鼻塞着,张开嘴巴呼吸着,好像他呼出的气都是烫的。他身上盖着一层空调被,营造出一种脆弱的假象,盔甲被卸在角落,棱角柔软地披散,攻击力在睡眠之中被抚平,如同无波的湖面。
好像多年前那个不争不抢,只知道乖乖听话,试探地亲近他的孩子突然占领了躯壳。
闻安书心头五味杂陈,在方启宁被他打伤住院期间,他没有去看过哪怕一次,那时他怕自己会心软,也怕自己会再次暴走。
方启宁只会气人,只会气他。自他脑子清醒后这十几年来,闻安书再未见过他真心实意的笑容。
“方启宁,你这么活着不累吗……”闻安书听见自己的声音,心里话已经脱口而出。
“哥哥……”方启宁睡得不踏实,好像被他吵到了,紧皱起眉头,喃了这么一句。
闻安书都想好要回什么了,没想到人只是在说梦话,也只叫了这么一声。
不过……怎么会喊他呢?
既然人没醒,那便是个好机会。
以防万一,闻安书打算先给他喂药,药里有些助眠成分。但怎么喂却也是个麻烦。
肯定不能学人家嘴对嘴喂,直接掰开他的下巴灌进去会把人呛死,喊人起来喝药则是功亏一篑。
最终还是选择让医生直接用注射型的加入到吊瓶里,这样起效还更快。
方启宁哼哼唧唧地在床上翻动,捂着脑袋头很痛的样子,眉头还是没松解开。
闻安书用哄小孩的语气轻声问,“喂方启宁,你将乔西莫藏在哪儿了?”
方启宁“唔”了一声,听不明白似的,迷迷糊糊地朝闻安书伸出左手,手腕上戴着他从未摘下来过的手环。
闻安书看了一眼那节苍白的腕骨,不明真意,也没拿开。
啥玩意儿,人藏在他手环里?又不是ppt,开什么玩笑。
连烧糊涂了也还记得糊弄人,真不愧是方启宁。
不过手环……
脑海中闪现乔西莫的左手腕,受过伤,会痛……
方启宁很快又收回了手,缩进被窝里,藏得严严实实的,额头捂出了汗。鼻音“唔”一声,从水底传出来一样沉闷。
他再次咕哝一声,闻安书听不清。再问,就没有反应了。
到底要如何才能得知乔西莫的踪迹呢?
这样子跟方启宁耗,根本没有显着的成效,按在投资上,可以算是亏本买卖了。
不过很奇怪,方启宁为什么也总是会习惯性地摸着自己的左手腕。
仔细想来,乔西莫也有这个习惯,细想都是一些他情绪波动比较大的时刻,焦虑的时候就会下意识碰触。
这或许是个线索点,往下深究一定能找新的东西。
闻安书凑过身去全方位打量那只手环,伸手轻触,力度只有蜻蜓点水般大小。
手环通体光滑,类似皮肤的触感,但没有硅胶的滞留感,在仿生方面简直做到极致,乍看识别不出材质,细看也无从辨认。如果遮住手腕,只露出手环那一小截,必定有人要以为那是真正的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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