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我们一起过年便是给我最好的礼物,我很开心,你不需要自责,你现在的样子不是我想看到的,我想看到的……是你也开心。”
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之前说秦知远人很体贴并不是空穴来风,他很会照顾别人的情绪,特别有耐心,特别绅士,也特别温柔,无论是跟他交谈还是一起做事,都不会让人感到有任何的不适,没有人会不喜欢跟他相处。
如果说周围的人是棵树,那秦知远就是一缕寂静细腻的风,穿过枝隙的痕迹如同绵软的纱,从温和中带来美好,于荒寂中给予偎依;又像一块吸铁石,引人一次次地接触,一步步地了解,等自己反应过来时,就已经不受控制地停在他身边了。
“秦知远,谢谢你。”我目光驻足于他的眼睛,认真地将自己的心意传达:“谢谢你的礼物,谢谢你救了我,也谢谢……你参与了我的生活。”
有他在,我每天不再只是两点一线,我有了可以真正分享的朋友,生活不再那么乏味;我有了可以关心的挚交,人生不显得那么淡薄。
我们有共同的爱好、共同的话题,我们是生死过命的兄弟,是现在除了父母以外最重要的人。
空气静谧,四目相对,秦知远投向我的眼神里却突然有了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好似中间隔着雾,我怎么也拨不开。那一刻里,他究竟在想什么呢。
正当此时,秦知远突然叫了我的名字:“秋何,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我狼狈收起刚刚紧张过头的思绪,强装镇定,并在心里祈祷他没有看到:“可以,你想怎么叫都可以。”
秦知远温和地看着我:“秋何,其实最应该说谢谢的是我才对,认识你我真的很幸运,正因为有你,才让我得以重新审视自己一回。”
他将视线停在了面前的角落里,而我侧着脸静静看他。
心境已经和前几秒的全然不同了,因为秦知远好像要和我倾诉什么,而我现在必须得认真听。
他用着最平淡的语气说:“以前我总在想,人这一辈子究竟在为什么而活着,庸庸碌碌几十年,到头来却发现自己什么都没剩,失去了追求,丧失了灵魂,得到的只是一具千疮百孔的空壳。”
不光秦知远,我有时也会这样想。人总是越长大越麻木,没有目标,不再热衷于追求美好,跟机器人似的重复每天的生活,空着手来到人间,最后又空着手离开,好像只是灵魂附着在肉体上旅行几十年,体验完再换个地方继续旅行。
有灵魂的时候,人类拥有自由的意志,可以思考我是谁,我在哪,我做什么。没有灵魂的时候,人类没有确切的认知,没有思考,全凭肉体的记忆无目的地行走。
可现在的我们是有灵魂的,或许我现在无法解释自己因为什么而活着,但总有一天会解释得出来。秦知远亦如此,他只是陷入了麻木阶段,所以活得悲观,但没关系,过了这个阶段自然就会好起来,因为以后的日子会有我陪着他走出来。
“我原本以为我会有属于自己的幸福,可老天好像不这么想,他似乎……很喜欢以捉弄我为乐趣,喜欢开我的玩笑,总是在我快要得幸福时全都毁掉,让我陷入绝望,等我心死了之后又再次给我希望,就这样循环往复,不断地折磨我。”
秦知远中途停顿了一下,像是哽咽:“可是我们明明好不容易才在一起……”
他自顾自地问:“人死为什么就不能复生呢?非要用一次次地生离死别来折磨我。”他口中的话既像质问,又像是被命运摆了一道后的妥协与恳求。
“幸福”、“生离死别”……
我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中午我差点被车撞时他担心成那个样子,难道他的爱人也是因此丧命的吗,所以他才会害怕,害怕我会跟他爱人一样被车撞死,离开他,然后他又变回孤单一人。
“渐渐的,我不敢再相信眼前的事物到底是真还是假了,我恐惧,我恶心,我开始怀疑自己。是我哪里有问题吗?是我太坏了吗?还是我太贱了?”
“我找不到答案。”秦知远弓着身子,将整张脸都埋在手掌心里,声音干涩无力,感觉就快要被电视机的音量给吞没了,我无措地伸出手贴上他的背脊,想与他共情,安慰他。
“后来我想,也许摆脱这场煎熬的唯一方式就是死,一死百了,死了,就什么痛苦都没了。”
“所以冬至那天晚上,你才会选择站上阳台……对吗?”我小心地问秦知远,不敢再去往深处想。
心脏似乎又被那天的紧张包裹着,然后回到了我拼命拽住秦知远的场面,惊险、恐惧的感觉像是头巨兽张开獠牙想把我吞噬。
所幸最后救到他了,我带着他从死神的手中侥幸逃脱,有惊无险。
“嗯。”电视节目里的声音此起彼伏,看上去好像缓和了一点现在的气氛,秦知远缓缓道:“夹着雪的风吹在脸上很冷,但我却很喜欢,因为它可以把我吹得四肢冰冷,暂时麻痹掉我心里的那点留恋,只是我没想到,下一秒你却敲响了我家的门,要我去你家吃饺子,打乱了我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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