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了一席。柳湘莲见他昏厥,忙拍他脸,将人掐醒,不敢再去弄他。薛蟠悠悠转醒,却笑:“这下可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于是两个又含情无限,取水净了便共枕而眠,倒如夫妻一般。
从此薛蟠更与柳湘莲亲近,不仅结作结义兄弟,更将湘莲视如手足契弟,兴起上来口里只喊心肝卿卿,而柳湘莲原是冷面郎君,因薛蟠待他赤诚相托,一颗冷心竟也暖起,当人只叫薛大哥,床笫却唤蟠儿。素日只有薛姨妈叫得小名,连妹妹宝钗也只能喊声哥哥,如今柳湘莲这样一叫,他又生得貌美冠玉,如此一叫倒把薛蟠唤得筋酥骨软,湘莲说什么便依什么,倒真有些你侬我侬之意,倒把香菱连着未曾入门的夏家女儿忘得一干二净,成日只与湘莲厮混。
薛蟠如此不知遮掩,薛姨妈自然知晓,又不忍污了女儿清听,便也不与宝钗说。宝钗偏又聪敏灵慧,见哥哥总不大提自己婚事,倒成日与那姓柳厮混胡闹,便也猜测一二。只是薛蟠本就不成气性,即便这些日子长进了些,也不过是堪堪不是朽木粪土罢了。于是宝钗便也不急,只与薛姨妈关门过活,只等那夏家小姐入门,认了嫂子便罢。
四五十日后,薛家敲锣打鼓,摆酒唱戏,热闹非凡,终娶夏家小姐入门。想那夏家小姐生得颇有姿色,因是独女又十分厉害,如今许了薛蟠,又不知今后惹出多少祸端。正是:
古来万事东流水,最难消受美人恩。
今夜一去何时归,明朝花尽独游人。
却说夏家小姐今年方十七岁,生得亦颇有姿色,亦颇识得几个字。若论心中的邱壑经纬,颇步荣府琏二奶奶熙凤之后尘。只吃亏了一件,从小时父亲去世的早,又无同胞弟兄,寡母独守此女,娇养溺爱,不啻珍宝,凡女儿一举一动,彼母皆百依百随,因此未免娇养太过,竟酿成个盗跖的性气。爱自己尊若菩萨,窥他人秽如粪土,外具花柳之姿,内秉风雷之性。在家中时常就和丫鬟们使性弄气,轻骂重打的。今日出了阁,自为要作当家的奶奶,比不得作女儿时腼腆温柔,须要拿出这威风来,才钤压得住人;况且见薛蟠气质刚硬,举止骄奢,若不趁热灶一气炮制熟烂,将来必不能自竖旗帜矣,又见有香菱这等一个才貌俱全的爱妾在室,越发添了“宋太祖灭南唐”之意,“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之心。因他家多桂花,他小名就唤做金桂。他在家时不许人口中带出金桂二字来,凡有不留心误道一字者,他便定要苦打重罚才罢。他因想桂花二字是禁止不住的,须另唤一名,因想桂花曾有广寒嫦娥之说,便将桂花改为嫦娥花,又寓自己身分如此。
薛蟠本就是怜新厌旧之人,虽与湘莲情好,到底不便,又才娶新妻,便将湘莲暂且冷落一边,与金桂恩爱起来。那夏金桂亦是个厉害性子,想自己新妇入门根基不稳,于是在薛蟠面前扮作柔顺模样,又在薛姨妈前十分孝顺,只把薛蟠和婆婆哄得眉开眼笑,只觉讨了一个神仙媳妇。唯独宝钗不听她言,观其私心,每每随机应变,并不受金桂奉承。金桂或撒娇撒痴,或颐指气使,一步松一步紧,倒将薛蟠耍弄得团团转起,既恋金桂美色,又觉她矫情霸道,一时女儿娇态,一时撒泼耍蛮,倒跟烫手山芋一般,捧又捧不住,放又放不下,一颗心皆被金桂拽在心里油煎般熬着牵挂不下,倒将湘莲弃之脑后,待得了闲暇想起湘莲,已是一月以后了。
这日薛蟠与伙计吃酒,伙计问起湘莲,笑道:“如今大爷家里头有个贤妻,外头有个义弟,当真是左拥右抱,齐人之福啊。”薛蟠笑骂:“好个没脸的,编排起你薛大爷爷来了。夹着你那屄嘴灌那黄汤去,再咸嘴淡舌,大棒子打你去作王八。”伙计便不敢再笑薛蟠,只将话题岔开。薛蟠倒想起柳湘莲来,吃完酒往湘莲处去。柳湘莲如今住在郊外家中,薛蟠本叫他去住头先替柳湘莲买的宅子,柳湘莲却不肯,依然住那老屋里头。薛蟠随着两个小厮去寻湘莲,柳湘莲见他一身酒气来了,冷笑:“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薛大官人今儿来所为何事?”薛蟠笑道:“你知我是新婚,难道叫我舍下新妻来与你作伴?”柳湘莲也不过是顺口一说,便也不与薛蟠争辩,冷哼一声便也无话了。
薛蟠将小厮留在门外,合上门便与柳湘莲搂抱起来,口中叫道:“好卿卿,心肝儿,可想死我了。”柳湘莲道:“薛大官人才有红鸾天喜,怎又想起我来?我如今是那旧时的臭肉,哪里敢高攀你了?”薛蟠听湘莲吃醋,心中更美,想这湘莲从前傲世轻物,如今倒为自己含酸拈醋起来,越发高兴,笑道:“你若是旧时的臭肉,我就是短命的行货,趁早死了来去陪你!”柳湘莲被薛蟠一番胡话气笑,倒也不计较薛蟠冷落他一事,与薛蟠亲近起来。薛蟠这一月与金桂行房不少,金桂生性泼辣,房事也霸道得很,不肯这个不肯那个,总嫌薛蟠粗鄙,薛蟠虽也爽利,但若比较湘莲,又觉少些什么,便摸着湘莲肩头道:“我瞧着你这身皮肉比我娘子倒还更白些呢!”想那柳湘莲天生容貌迤逦,貌比潘安,颜如宋玉,虽总持剑天涯,然一身皮肉竟是又细又白,远胜寻常女子,薛蟠在他身侧倒更衬得他又白又嫩,越发标致。薛蟠看着心下痒痒,想柳湘莲肏了他多少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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