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觉得在这样的环境里撩裤子有点奇怪。而且又不是什么大伤,上药太磨叽,过几天就长好了。“最后一次,”江应抬起眼睛看他,片刻后冲他很淡地扯了下嘴角,“算是还人情。”游时心里突然有点紧。自己无非就是给他送了一次药,至于么?扯什么还人情,如果真论人情,他们两个之间的账算得清么?而且距离实在太近了……游时本来就不习惯跟别人近距离接触,还是这种,完全被困在狭小空间里的近距离接触。他几乎能听见每一点因为江应动作而发出的布料的微小摩擦声。游时耳朵尖红了一点,他咬牙切齿地说:“你他妈要是敢动我把你打进医院……”“哦?”江应挑了挑眉,“你先把腿养好了再说吧。”游时还想说什么,余光里只看见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小心翼翼的扯了下自己裤脚,一点点把裤腿卷上来。 友谊赛游时没机会细想为什么江应会随身在包里带着纱布和碘酒,因为后续上药实在太他妈疼了。他怀疑江应在故意报复,他总觉得这次上药比自己上药疼得多。但是低头一看,他动作很轻,一点点地用棉签擦掉膝盖处的沙砾,再一点点抹上碘酒。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游时总觉得江应的手有点抖。切。不是打架挺厉害的吗?伤口都没见过?上个药手都抖?游时百无聊赖地想。他这个时候必须想点什么,不然就会被江应的后颈和脸吸引走注意力。他发现江应后颈上长着一颗小痣,若是换了其他人这个地方长这么一颗小痣都不会明显。但是江应皮肤白,那颗小痣就在游时眼前晃。江应睫毛很长,在棉签碰上伤口,游时下意识一躲的时候,那睫毛也会跟着抖。而后江应会垂下眼睛盖住眼里的情绪,淡声说:“别躲。”这个时候的江应逐渐跟记忆中的江应相重合,跟他坐在自己桌前给自己改代码时一样。但是现在似乎更加淡漠,带了点孑然一身的味道。“好了。”江应把用过的棉签扔进旁边的垃圾桶,把剩下的东西往包里一装,站起来说,“药家里有吧?”游时没抬头:“有。”“好,”江应又最后看了坐在石凳上的游时一眼,垂在身侧的手蜷缩了一下,没去拉他,“走了。”清瘦的穿着校服的少年踩着巷子里的落叶逐渐走远。就好像他翘了一场考试跑过来,只是为了帮忙,然后再给游时包扎似的。巷子里更安静了,仿佛刚才的打斗,石凳边小心翼翼的包扎都没发生过。正值上午九点,天高云淡,阳光照射到墙边的青苔,硬而干枯的落叶在青石板路上哗啦啦地滚,发出细碎的声响。游时坐着没动,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手肘撑住自己的膝盖,缓缓弯下腰,盯着地面。
自己说的话好像有点太伤人了。这真就是最后一次了?裤子猛然摩擦到受伤的地方,甚至还微微有些粘连,游时嘶了一声。他这才失笑着回过神,站起来,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出了巷子。俩人一个穿过重重叠叠的老旧居民楼,时不时撩起狭窄巷子里晾晒的五颜六色的衣服;一个站在车水马龙的十字街头,双手插着兜,面无表情地等着红绿灯。江应向东,游时向西,一个回了学校,一个没有目的地的晃荡。游时当天没有回学校,也不知道学校那边是怎么罚的。但是应该不会对江应怎样,江应毕竟是二高高考的指望;至于他自己,他考不考试都没差别,无非就是要听牛头多骂几句。晚上九点多,手机震动一下,一直心不在焉看着电脑的游时几乎立刻拿起手机,好像一直在等似的。摁亮,解锁,赵邮几个大字明晃晃地显示在屏幕中央。游时:“……”他深吸两口气才没把手机扔了。【赵邮:时哥?】【赵邮:怎么没来考试?因为江神的事?】赵邮这时候刚从学校出来,边走边跟游时发消息,等了一会以为游时不会回,就要再发一条过去的时候,手机突然亮了。【游时:不是因为那个。】赵邮没明白。【赵邮:什么?】【游时:不是因为江应的事,单纯不想考。】赵邮:“……”你说不是就不是。【赵邮:江神和你怎么样了?打架了?】【ys:没打架,跟别人打了一架。】【赵邮:谁?】【ys:网吧那小子。】【赵邮:我cao那小子竟然还敢来,还堵你,我他妈早就说他没憋好水,等我找到他我不把他丫的揍回来我就不姓赵——】游时看着那边赵邮慷慨激昂地输出,勾起唇角漫不经心地笑,他手指一动,打断了他的话。【ys:小邮子。】【赵邮:?】【ys:以后别提江应了,我和他没关系了。】“傲气!”“冲动!”“荒谬!”“太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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