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兄长实在不忍心让你伤上加伤,你的脚没有被罚过吧?”
“没……没有……”
“啪”,突然挨了一巴掌,穆清只觉得耳畔轰鸣,他的脸颊迅速红肿起来,脸上火辣辣的疼,几乎要把眼泪逼出来。
“阿清,你做奴怎么这么没有规矩,就这样答主人话吗?”
穆川捧着穆清的脸,一脸怜惜的看着他,说话的语气也是温柔至极,只是他的话和刚刚那一巴掌,当真让穆清不寒而栗。
“回……回主人的话,奴的……贱脚没有……被罚过……”
穆川按着穆清的肩膀,带着笑轻声道,“这才对嘛,乖阿清,既然是这双脚坏了规矩,那就打烂吧,你说好不好。”
穆清听罢,脸色煞白,只觉得浑身如坠冰窟,他闭着眼睛,死咬着嘴唇,不敢发出一声唇齿碰撞声,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好……”
只这一个字,便已经用尽他全部力气。
他话音刚落,穆清就被拖到一个刑凳上,从大腿到脚踝都被紧紧的缠麻绳,他的手背在后面,同样被捆绑住,然后再将他捆在椅子背上。
穆川拿了一个黑色的绸缎,站在穆清的旁边,他侧蹲着,弯着腰,用丝绸从他脖颈一直划过眉梢,欣赏着穆清怯懦又恐惧的神情。
“阿清,你不该是这样的,你若生气,眼睛会瞪的像是一头小鹿,横冲直撞的,引经据典咄咄逼人,把人怼的哑口无言,若是委屈,也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眼睛红彤彤的,但不会落泪,非要让人千遍万遍的道歉,才肯赏脸一笑,阿清,你哭什么?”
“穆……哥哥,我求你……放过我吧,您向父王求求情放我走吧,我绝对走的远远的,再也不会回来了,不会碍你们的眼……”
穆清鼻子一抽一抽的,眼泪滴滴答答的落着,他从桃源坠落无间,受了太多白眼苛责,好像一夜之间,所有人都接受他变成奴隶的事实,是神是鬼都可以啐一口,这还是法的挣扎着,可他被人死死的按着,根本使不上一点力气,软绵绵的踢踹,让他的负隅顽抗显得更加可笑。
直到穆川的手上也沾满血,他才捧着穆清的脸,满手的血粘在穆清的脸上,粘腻,滑润,恶心,可他并不在乎这些,只是用手抹去穆清的泪,然后让血污留在他的眼下,“阿清,你走不了的。”
“穆川,你就是个变态,别这么恶心我,有本事你就打死我……”
穆川听罢,不怒反笑,抚摸着穆清的脸,“打死你,我怎么舍得?”
然后他一挥手,行刑人拽着穆清的衣服,将他拎起,又按在刑凳上,这一次没有麻绳的捆绑,只是只是双腿和胳膊都被压着,他七扭八歪的想要逃走,可是板子还是一下下的落在他的脚上,在刑凳的另一端血缓缓的滴着,已经形成了水洼。
他不知道自己又挨了多少下,到最后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了,失声着张着嘴巴,泪已经在他脸上风干。
他终于挨到打烂的程度,等人一松手,他就一头栽倒底下,他缩着膝盖,肩膀一抽一抽的,喘气声如幼猫啼哭,血迹从脚心一直溅到小腿,他真的如穆川所说,后悔生了这双脚。
腊月二十五,天上飘着细雪,像是要将所有的污秽掩埋染白,穆川从燕城游学归来照例是要设宴请同龄人交流学术的,只不过在许久以前,二十五日还是另一个更重要的日子,穆清的生辰宴。
穆川把玩着手上的瓶子,在里面放着的是一块熏香,前调清冽,是雨后竹林的清香,后调绵长,如春日阳光,又掺着些木制香的清润悠扬。
这是还未出事时,他为穆清准备的生辰礼,当时他在燕地,乍闻见这个香气,便会想起他,再也没有人比穆清更配这个味道,将温润和明艳结合,宛若一捧泉,纯净,圣洁,可以洗净一切浮尘,他一笑,便是漫山遍野的春花开净,任谁都会陷在里面,穆川也不是例外,可他必须是那个例外。
哪怕老鼠穿上锦绣,也能装出三分人模样,他没有勇气背德,沦为一个笑柄,背负嘲弄骂名,失去富贵膏梁,更没有勇气去玷污他的神明,他恨自己的卑劣下流,顺带着怨神明身上的金光。
直到他的神被拉下神坛,神像被一点点凿碎,露出的是泥巴秕谷和颤抖,他才发现比起那照尽他满身污秽的光,更让他害怕的是,他的神放弃了这个落入泥潭的躯壳,从此他便只是被抛弃的信徒。
“明心,去叫阿清吧……”
穆川让下人整了整身上的华服,而他又将香薰放在房间的桌子上,一个破损的泥像,不配得到神明的贡品。
穆清身上的伤已经开始溃烂发炎,雪混杂着血污,飘着腥味,没有人给他包扎,他背上,脚心的伤,翻着红肉的伤口,深可见骨,苍白的脸上映着诡异的红晕,咬着嘴唇,双眼紧闭着,除了嘴里偶尔的发出几声微弱呻吟,没有一丝活人气息。
他的脑子也是昏昏沉沉的,如同一团蛛网把自己套住,他早已经忘了身在何方,沉重的眼皮睁开,只看见一段衣角,说的话也是断断续续的,委屈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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