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悯他妈小时候除了骂他没眼色,学习出息方面也时常把他作为别人家孩子的对照组,但是唯一夸过林悯的方面就是脾气好,打小就给人省心,从来没有在学校打架斗殴的事情让请过家长,从小就这样,有亲戚家孩子来家里做客,抢他的玩具,从来没动过手红过脸,说过一句没教养的脏话,都是等到大人来说道理,事后也就冷冷说一句:“以后能别让他来咱们家了吗?我不想再看见他了。”
林悯哪里是脾气好,是人,哪里能没脾气,只是觉得不值得,有人惹了你,你已是受到伤害了,再一直在情绪上还不放过自己,不是跟人家站一堆欺负自己了吗?不是有句话那么说的——莫生气,生气伤的是你自己,所以大多数事情,只要没有触碰到自己底线,让自己觉得自己也说不服自己,林悯都能凭借这些想法自己先揭过去,如今面对令狐危这小兔崽子,林悯就是这想法,那天裘佬儿坟前的事可恶吗?可恶,可一路经过了如此多的恶事,见过那么多的恶人,甚至被逼的痛不欲生过,如今仔细一回味,都没什么记忆了,他被磨的太顿了,如今令狐危虽是日日不说人话,不干人事,也听不懂人话,林悯都无所谓了,随他去吧,想,他十九,我都三十一了,当让让小孩子,也没啥。
可是要说让林悯不计前嫌,迎合他那臭脾气,反过头去哄他,那也是不可能的,不是有句话那么说的,话不投机半句多,令狐危就不是条听人话的狗,你这边都气的扬手了,他还以为你要给他扔肉吃,巴巴过来给你扑倒,啃你一脸牙印儿,有时候又像一条毒蛇,冷不防不知道哪里惹到他了,就给你一口,毒的你浑身难受,就是不给个痛快。
所以林悯每天就尽量平和的,保证他说什么是什么,他愿意过家家似的喂饭就喂,愿意兄弟抱一下就抱,尽量不跟他有多余的争执,那会产生多余的话语量,而每次跟他说多了话,林悯都觉得要折寿。
人自然是跟能说的来,能听懂话的人话多了,跟不愿意说的,避着想见一面少一面的人没话说,这道理林悯懂,林悯就是这么想他的,令狐危惯是不懂的,他或许懂得别人,因为没有一点情感,旁观者清,不懂得林悯,是因为已自堕情网,当局着迷,林悯跟他说话了,他觉得人家惹他不高兴,冷言冷语,恨不得人家日日笑成一朵花,见了他软成一汪水,差不离得跪下来舔他的脚才算态度正常,林悯不跟他说话了,他又觉得人家是给他甩脸子。
眼瞅着快到献州,林悯跟他共乘一匹马,坐在他前头,他将人家垂下满背,与发带同飞的乌黑发丝狠拽,拽的林悯死皱眉,“咝”一声从唇齿间吸出来,扭头用那种令狐危并不陌生,时常收到的目光长久地注视他:“你手闲的很?不赶马了?”
令狐危被她这样“含羞带恼”的眼神长久的望,纵使只得了这两句冰冷冷的话,也舒坦些,松下眉宇,冷道:“我问你,我说到哪里了?”
林悯倒给他考住了,真没听,他一路就缠着自己吹牛逼,又是某年某月打败了江湖赫赫有名的关西十四匪,救出被他们关押的数十名良家女子,当时他才多少岁,又是某年某月在天池论剑打赢了谁谁谁,他的冷霜剑如今乃是江湖第一剑……诸如此类,数不胜数,说几天了都说不完,嗡嗡嗡的,像一只竖起翅膀在你耳边飞不停,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蛰你一口的骚包马蜂,一蛰一个大包,谁也没他嗡的响的那种,他天下第一贱自己是承认的,因此只淡淡敷衍道:“说到你很厉害,我觉得谁也及不上你,你最厉害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少侠牛逼。”
令狐危虽知道她是搪塞自己,也不自觉将嘴角微翘,又强压下去,也没同她再分辨,只顺着她敷衍的话说:“知道就好。”
又看向她胸前,意有所指:“你得知道,你遇上小爷,该是多么幸运,你也……也不是没有缺点。”瞧着她面孔,口不对心:“你也……也不是完美的。”
林悯哼哼呵呵,敷衍点头,转过去了。
又听令狐危在后面艾艾期期地道:“你知道么?你胯下骑的这匹马……是我从小养的,拿最好的草料喂的西域汗血宝马,是匹公马,还没给别的人骑过呢………”也没人敢跟我同骑一乘,前面一直很安静,令狐危又瞥一眼那如玉如雪的侧颜道:“它在家中时,别的小母马只不过要吃一口它槽里的食儿,它都咬的人家鲜血淋漓,如今……”他结结巴巴,不知在想什么,问他:“如今却给你骑了,你怎么想呢?”
黄昏日落,马车辘辘,前后镖师弟子交谈,快到献州城外了,预计黑地里,就能在献州城里住到他们说的那闲云庄了,林悯又是忐忑未知,又是担忧迷惘,一路只操心地向后看小六抱在怀里的方智,又看花看草,看落日孤烟,橙红一轮渐渐薄了,云霞层染……
见她半日又不说话,令狐危又起了脾气,揪扯她头发:“说话!问你话呢!”
林悯拿被绑的两只手一起摸那被揪疼处,姿势狼狈,扯着身子叹口气,回头说道:“我想什么?你这公马真是贞洁烈马好了吧?怎么?我骑了,我就要娶了?我得给它负责是吗?”
他被揪出一点火气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