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睫毛本就又长又密,一开一合之间,像蝴蝶煽动了一下翅膀。骆峥一个晃神儿。面前的这个人人,直叫他移不开眼。茫茫大漠之中,夜晚理应是寒凉的,可他的身子竟然不合时宜地开始微微发热。“你去睡觉吧,我来守夜。”骆峥别过视线,声音有些低哑。”哦。“陶景微微一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还是在转身之际说:“那你先守着,我一会儿就来换你。”骆峥笑了一下,没说话。陶景回到自己的位置,铺好睡袋,准备躺下。闭眼前的一瞬间,余光瞥见墙角。俞珊正在安静地吃着刚才他给她的饼干。陶景心中一动。俞珊没有注意到有人在看她,只是自顾自地吃着,不时喝一口壶里的水。若不是她头发散乱衣服上满是灰尘脏污,几乎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这与她白天的表现大相径庭。陶景眉心微蹙,想继续观察,可俞珊已经收了食物,靠在墙上,似是也准备休息了。陶景闭上眼睛。不远处,传来隐约的交谈声,凭方向判断,是高贺和陈佳佳。可声音太小,听不真切。一股困意袭来,陶景没再多想。夜深人静,在这广阔的天地间形成一种苍凉的静谧。骆峥一个人在守夜。到底是忙活了一个白天,这一安静下来,一种深深地疲乏感便渗透四肢百骸。可是他不能让自己睡着。他扫视四周,所有人都安静地睡觉,连俞珊也没了动静。他的视线落到某人身上。陶景的身子藏在睡袋里面,包裹的严严实实,此时只露出一个脑袋,像个蚕蛹。骆峥目光不自觉地变得柔和。顿了一下,他轻手轻脚走了过去,在陶景身旁坐了下来。那人毫无所觉,睡得正香。几根碎发搭在光洁的额头上,男人眉目清俊,脸庞白皙,如此近的距离,骆峥甚至能够看清他鬓角处那细碎柔软的绒毛。还有那淡粉色的薄而润泽的唇。安静而美好,像是一幅画。鬼使神差的,骆峥觉得口干。他缓缓地伸出手,然而却在指尖即将碰触到那抹柔软时,堪堪停住了手。一寸之下的那人,呼吸绵长而均匀。喷吐在骆峥的手心,那敏感的皮肤在不自觉地发痒发热。骆峥忽然无声地笑了,他收回了手,起身回去了。他没看见的是,在他的身后,一双黑亮的眸子静静睁开了。其实在他走过来的那一刻,陶景已经醒了。他所作的一切,他都知道。陶景下意识用舌尖舔了舔嘴唇,耳尖泛起一抹淡红。他重新闭上眼睛,待心思平静了,再起身。
他把睡袋收好,轻声走到骆峥跟前,用口型示意:“你去休息吧,该我守夜了。”骆峥抬眼,语气温柔:“不再多睡会儿了?”刚才看你,睡得挺香的。陶景笑了笑,没有戳破:“不用了,我觉少,趁着天还没亮,你还能睡几个小时。”骆峥也没推辞,去了刚才陶景睡的那块地方。他铺好自己的睡袋,打算小憩一会儿。虽然表面上不说,可这几天下来,确实耗费了太多精神和体力。结果刚一躺下,脑后硌上一块硬邦邦的东西。他一翻身,看见了一个水壶。淡绿色的瓶身,中间有扁扁的大肚子。骆峥眼睛一眯,随即想起,这是陶景睡觉前借给俞珊的水壶,不知什么时候竟还回来了。他拿起水壶,准备放到一边。还没落下,手突然一顿。水壶很轻,里面没水了,可屏息凝神,却听见里面隐约有极其轻微的声响,像什么东西在剐蹭着瓶身。骆峥把瓶盖拧开,往外一倒,一张不大的纸条倒了出来。骆峥心里一动,将纸条攥紧手心。他不动声色地环视了一圈,后将水瓶轻轻放回原位,确保了周围无异样后,这才展开纸条。淡黄色的纸张,满是褶皱。只有两个大字,在微弱的光亮下,格外分明:“救我。”大漠疑云(八)纸条上写的是:救我笔迹慌乱潦草,像是情急之下写的。而接触过这个水壶的,除了陶景外,只有一个人。真相不言自明。骆峥重又起身。陶景见他去而复返,心中奇怪: “怎么了?”骆峥没说话,而是直接把手里的纸条递给他了。陶景见他一脸严肃,也没多问,展开字条的一瞬间,俊眉一敛。“从哪来的?”他压低声音问。骆峥用下巴朝俞珊的方向抬了抬。陶景一愣,下一秒,心里的那个想法再次涌现,只不过这一次更加的清晰。不出所料的话,俞珊,是装疯。不过就算知道这些,问题却接踵而来。她费劲心思甚至不惜装疯来逃避的,究竟是什么人呢?陶景嘴唇轻抿。俞珊说,救她。她身在营地里,却如同身处险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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