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界已经生活了八年,在阳光明媚的清晨抑或是在阴云密布的午间醒来,天霄仍然会有灵魂超然躯体之外的恍惚感。
“公子,该起了。”
他有些耳鸣,颅内的低低嗡鸣像是白纱,蒙着耳边的人声模模糊糊听不太真切。额角有些胀痛,昨夜又被梦魇着了。床榻上铺着上好的褥子,绵软轻柔,承托着躯体仿佛依旧悬浮在虚空之中,望向寰宇内运转不息的星辰。
“今儿是陈愿陈公子的生辰宴,郡主一早就吩咐下来让我催着公子快些准备,可不能迟到失了礼数。”
絮絮叨叨的声音逐渐清晰,天霄眨了眨眼,思绪清晰了几分,发现自己躺在硬木雕花的床榻上,空气中还有燃香的余味,合着昨夜落雨击打而发散的泥土气息,是万物复苏的味道。
“什么时辰了?”清醒了大半,他打了个哈欠,慵懒地发问。
床帘被撩起,挂在床角眉月形状的黄铜钩子上。春日的太阳本就温柔,透过今日稠密的云层更添清婉,轻柔映照在米色窗纸上却是显得室内有些晦暗不明了。
“是郡主已经用毕朝食的时辰了。”
打着哈欠被半推半扶送到镜前穿衣洗漱。
“何宣,你可是越发刻薄了。”
“比不上公子你日渐懒散的速度。”
“就你话多。”
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互相揶揄着,原本头发蓬乱、眼神困顿的人被利索地拾掇干净了。
天霄凝视镜中,有点出神。
这张脸他看了七年,两千五百多天,依旧有些不习惯。
因为实在是太好看了。
眉目如画,这是他刚来到这个世界,
陈愿诞辰宴后不到小半个月,翟寰和天霄在裁月楼第二次相遇,彼时天霄正在和他的几个酒肉朋友听曲谈笑。
翟寰推开雕花木门,提着屋角备用的圆凳挨着天霄坐下,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天霄右手边的赵之恩怔愣失语,呆呆地看向郑延松和林鹤年,但这两人也没敢开口。刚刚还插科打诨欢声笑语震天响的小包厢里顿时鸦雀无声。
“贴这么近做什么?我长姐不让我与翟公子来往。”天霄不咸不淡地磕着瓜子。
“虽然我长姐逝去的时候我还尚小,没有多少当时的记忆,但我两位父亲说她待我向来很好,想必不会阻止我与心爱的人来往。”翟寰拿过桌上的瓜子盘,利落地给天霄剥瓜子。他手掌宽大,十指修长,指尖圆润,骨节明晰,比例优秀十分好看,剥起瓜子来指花翻飞效率极高。
在座众人皆默然,呼吸声都轻了些。翟寰长姐,翟宙,翟辰极,赭否家喻户晓的国之重器,武丧敌胆,文压群儒。虽然已逝多年,仍是赭否民众心中无人可及的神仙人物,也正是因为她逝去已久,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事迹在芸芸众生中流转,每多经过一个人的耳朵就多了一分传奇色彩。
天霄哽住,没想到翟寰竟百无禁忌到拿亡者出来堵人的嘴,一时间不知要怎么回怼才能不造口业。他思索间眼刀剜过赵之恩、郑延松和林鹤年,见三人都是不中用的,只好重重翻了个白眼。
“好,你厉害,我认输。”天霄伸手抬起翟寰的下巴,“今晚戌时正,置星阁好好聊聊。”
“不见不散。”翟寰笑着拍掉了瓜子仁碎屑,捏了一把天霄抬起自己下巴的手,起身抚平袍角微不可见的褶皱,施施然出了包厢,还体贴地关上了门。
“你们这几个不中用的玩意。”天霄灌下一杯酒,烂泥一样趴在了桌上。
水汽的味道,翟寰站在置星阁门外,常年驻扎缺水干燥的西南,让他对水的腥味十分敏感,此外,他还听到些微的水声。
“我进来了。”他声量不大地说了句,并没有等门内的回应,径直推门而入。
坐在浴桶里的天霄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趴在边沿的他抬起了靠在手臂上的脑袋,隔着潇湘色的薄纱冲来人有气无力地招招手:“过来。”
见天霄全身赤裸、乌发披散的模样,翟寰也没有半分犹豫,撩开薄纱在足以装下三个成年人的浴桶前站定。
“很准时,不错。你就在那把衣服脱了。”天霄右手支颌上下打量着来人。
听罢,翟寰也不反问,只是慢条斯理地开始脱衣服。倒是本来好整以暇的天霄挑了挑眉,想着这人竟然还表演上了。
翟寰今日穿得不能说利落,反而有些繁琐,深深浅浅的妃色叠了三四层。他先是用骨节分明修长灵活的手摘了腰带,叮当作响的佩饰被温柔地置于地上,然后是两层罩衫顺着翟寰的窄腰翘臀滑落,让天霄想起自己寝屋南边窗台下种的妃色天竺葵。最后是里衣和里裤,翟寰不紧不慢解开上衣系带,剥除上身的遮盖,落在妃色罩衫上像是白色的梨花随风飘落。接着,他停住不动了。
“这是害羞了?”天霄抬头看他,饶有兴致地摸着他的腹肌。
翟寰抓住天霄的手,摇摇头:“想让你来。”
“好啊。”
湿漉漉的指尖从小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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