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霖认识小语的时候,刚从家里跑出来没多久。他身上倒是揣了不少的钱,得益于他有一个钱夹常年厚实的父亲。那时他才刚刚高中毕业没多久,不过也才十六七岁的年纪,还不知道要去哪里,但决计是不打算再回到那个家里。
倒不是为了别的,只是因为他以一种不光彩的方式落荒而逃了,他总之是不愿提起。不过既然逃出来了,总比要一直在家里受莫名的罪强。他父亲从未瞧得起过他,他将来也一定不会令他满意。还不如就这么消失了,总比继续留在那让人看着眼烦强。想必他跑出来后没多久,他母亲就会被名正言顺地抛弃掉,换成现在那个戴眼镜的情人。
那个情人大腿粗壮,喜好穿红裙子,鞋尖鞋跟总是尖尖的,看起来就是个性欲旺盛的女人。难怪父亲被耍得跟条闻着腥味的狗似的,天天围着她的生殖器打转。她是长得不错,身材也耐人寻味,不过未免过于风骚多情,连自己也被划分在她考虑的范围之内。林霖感觉得到,她看待自己更多的是以一种筛选男人的眼光,而非是情人的儿子,或是自己的学生。她无意对谁保持忠诚。
他其实也不在乎父亲有几个情人,也不在乎他父亲的情人是不是个婊子,他只在乎母亲的尊严。而他却不止一次梦见父亲的情人,在她交错的腿根下,偶然泄露出的那么一丝的春光。粉色的光滑布料,上面一点印痕,在潮湿的梦里摇曳,足以让他憎恨自己。
他还记得也是那年,他画了幅花卉的静物油画送给母亲作为生日礼物。母亲抱着他,很是欣喜的模样,她身体一直不是很好,总是在房间里呆着。他便拉着她要出去散步走走,二人到花园里散步,正撞见气冲冲回家的父亲。路过林霖时,看到他手里那张平庸的作品,当即扯了过来摔到了地上。画被摔得脏而破碎了,漂亮鲜艳的花朵变成了淤泥。
他抬头看着父亲,高大,愤怒的神情充当威严,睥睨着他。他总是这样看人,让每个人都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很渺小。
他听见母亲在身后说:“去捡起来吧。”
他为什么要捡?可一想到母亲在身后,他只好捡了起来。如同捡起了母亲的自尊。
但其实如果不去在乎这些问题的话,在林家他和母亲的生活也还算不坏。因着林家富有,母亲虽然不事生产,成日在房间里静养,但也有做些爱好的余裕。在林霖得记忆中,母亲每日都穿得很素净得体,总是长衫长裙,扎一条丝巾在脖子上,系成各种漂亮的结作以点缀。话不多,成日在书房里与书为伴,总是坐在窗边的那个单人沙发上。知性温柔的母亲,在他的眼里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不过日子倒是过得紧了起来,回过神来,他和母亲已经没有闲钱可花。上次他收到父亲的钱还是在生日之后,他给母亲买了一条宠物狗,那之后就没有太多的零花钱到他的手上,绘画课也不怎么再上,那条狗也莫名其妙地死了。
不过他一直知道答案,他偶然听见过,一切都是因为母亲在婚前失贞了,所以她成了这个家里没有人格的存在。没人会拿这件事说,可每个人都以轻蔑的目光打量他们。她是个摆设,没人会拿她当回事。这种怀疑也早已转移到了他的身上,因为这事,他到了中学还会偶尔尿床。上了高中后,才总算不会再犯这个丢丑的毛病了。
他还是申请了住校,在高中,一个月只回那么一两次的家。虽然对母亲还是一样地思念,可他恐惧父亲和那个放肆的情人。回家的时候,他也还是会给母亲买几条新的丝巾,再扎成各种他新学的漂亮的结。
那天林霖回了家去找母亲,走到书房时,却听见里面传来男女交合的声音。惊诧愤怒之下,推开门便撞见了在窗边沙发上做爱的父亲和那个情人。白色的肉体淫荡地缠在一起,令人作呕的气味充斥在书房里。以往温馨恬静的绿色装潢的室内,此时看着像个妓院。
突发之下,父亲的阴茎从那女人的阴道中抽出来,那处裂缝张开着,正对着他。林霖站在原地,眼睛一时无法离开。
“看什么,还不滚开!”
父亲抓起手边的东西扔了过来,砸在地上,碎的到处都是。那是他母亲喜欢的圆形的水晶镇纸。
林霖出了一身汗,跑到院子里,又跑了好一阵,确认了阴茎软下去后才回到卧室找到母亲,林霖故作平静地和她寒暄,手却在抖着:“妈,我给你买了条新的丝巾。”
淡绿色底粉黄色图案点缀的丝巾,看起来娇俏美丽,林霖平稳着自己的呼吸,给母亲扎上丝巾。手指温柔地拂起她耳边垂下来的碎发,动作轻柔,怕她就那么碎了。看着她白皙的脖子和耳朵,却发现她在颤抖,原来是她哭了,她知道书房发生着什么。视线往下打量一眼,便看到手边的地上放着一本合着的书。
林霖再也忍不住,从背后拥抱住母亲,他能感受到她在忍耐着她的泪水。他不过是要我们的驯服而已,他想,他亲生的孩子才是人,而他们只有当两个听话的畜生的份。就是这样。
他又感到一阵悲哀,他又有什么资格同情母亲,毕竟刚才他也背叛了她。他和父亲,说不定是一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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