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文可找回一点过去生活的感觉,他的话也多了点,“我碰到我初恋了。”
“我去,不会是那个你怼了一晚都没怼进去的初恋吧?”
卢文可有点后悔接他电话了。当然,他更后悔的是,不该在某次喝多之后,和他抱头痛哭,互诉情伤。
电话里没有回音,ax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他知道这位初恋在卢文可心里的重要地位,于是换了个正经点的语气,“你们的重逢还好吗?”
他和卢文可之间是开放性关系,这是第一次上床前就说好的,两人的关系仅限你情我愿的性爱,并不介入对方的生活。只是因为两人比较聊得来,所以在炮友之外,又有点像可以说说心里话的铁哥们。
“我……他现在是我爸的助理,假装不认识我。”
“那也正常嘛,我要是有个第一次都插不进去的男朋友,我也不想承认认识你。”
“……”
ax性格中最吸引卢文可的一点,是他和自己一样,都很散漫随性。可现在,这却是他最讨厌的一点。
“我错了我错了,不开玩笑了,”ax似乎感受到了话筒对面的杀气,“那你怎么想的,重新追他?”
“我……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变化也挺大的。但……我一直想问他,当年为什么不辞而别。”卢文可叹了口气,“可看他现在那副生人勿进的样子,又觉得,旧事重提,倒显得我一直放不下似的。”
“你本来不就放不下吗?”
“……”
ax还在絮絮叨叨说着什么,但卢文可没听进去,他的思绪,被拉回四年前,纽约唐人街上那间喧闹拥挤的教室。
那年他高中毕业,准备申请美国的大学。
与国内高考的一锤定音不同,在美国考大学,除了要考sat外,还要自己选学校,写申请材料,找名师写推荐信。而且可以同时申请多所大学。所以考试本身并没有那么重要。
虽然那时他母亲已去世,他一个人在纽约过逍遥日子。但家里鞭长“尤”及,还是按照国内备战高考的逻辑,给千里之外的他报了一个华人开的sat考试辅导班。
他讨厌唐人街拥挤的环境,讨厌逼仄的教室,也讨厌罗嗦的老师。
但他没想到,他会在那里,遇到他的初恋——
叶安之给他的第一印象,像一只胆怯的小猫。
他探头探脑地钻进教室,小心翼翼地坐在教室倒数第二排的角落——卢文可正趴在最后一排睡觉。
卢文可是被他自我介绍的声音吵起来的。他的声音很好听,但音量很小,说得磕磕绊绊的,带着明显的不自信。一听他那中式发音,卢文可就知道,他是刚从国内出来的。
卢文可睡眼惺忪地抬起头,就看到面前一团模糊的白色——那是叶安之的衬衣。
他的背舒展,瘦削。他的脖子,白皙,光洁,流畅的线条向下延伸,隐入洁白的衣领。
卢文可当时就清醒了。
接下来的课里,卢文可一直有意无意地瞥那截脖颈。以至于他在地铁口再次遇见叶安之时,他首先认出的,是他的脖子,而不是他慌乱的脸。
“怎么了?”卢文可一向不爱管闲事,但看到一脸着急翻着书包的叶安之时,他还是不由自主地走了上去。
当时的他不知道,他走向的,是一个再也逃不出的深渊。
叶安之一抬头,就看到了一身松垮打扮的卢文可。他认出了这是他辅导班的同学,因为他的t恤让人过目不忘——那是卢文可自己画的。纯白的t恤,被他涂上了各种颜色的线条和彩点,看似随性,但又很协调,很好看。
“我……我……”因为卢文可是用英语问的,叶安之也想用英语回答,但他心里焦急,一时想不出该怎么表达。
接着他就听到卢文可又用中文问了一遍,“你怎么啦?”
他的语调有点怪,前面是北方口音,结尾又有点台普。
但叶安之没时间想那么多,他用中文回复,“我要买地铁票,但好像没带钱包。”
“那你用我的吧。”卢文可从来不是个热心的人,但这次他却立刻去掏钱包。
“这……”叶安之本能地想拒绝,他一向不爱麻烦别人,但眼下窘迫,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接着他就看到,卢文可从肥大的运动裤口袋里掏出了一串钥匙、一个钱包、一部手机、一团耳机线,还有一条口香糖,仿佛那是机器猫的百宝箱。
卢文可从那一堆杂物里挑出钱包,叼在嘴里,然后又把剩下的东西一股脑塞回了口袋。
看着这滑稽的一幕,叶安之不禁轻笑了一下。
听到笑声,卢文可抬起头,正对上他的眼睛。
叶安之不笑的时候表情很冷,有点生人勿近的疏离。但一笑起来,眼睛像月牙一样弯曲。他的眼珠不够黑白分明,看起来有些迷醉。
卢文可觉得心脏漏跳了一拍。后来他才知道,那叫桃花眼。
“今天……多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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