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妄收到他的消息,看到他解释的原因,“是以前学校里的人,看我一个人,就推我,撕我的画。”
贺妄的目光落到地上那本脏兮兮的速写本,并不是画了陈然身体的那本,不知为何,竟下意识放松了几分。他蹲下去,翻开,发现被撕毁的那张画,赫然是自己的脸。
陈然看到就又想哭,他想起那些人嘲笑得话语,心脏皱巴巴地难受。
“你以为人家真的跟你当朋友啊,玩你罢了,没爹没妈的哑巴,谁瞧得起你?”
“你画的这么有感情,该不会暗恋人家吧,人家知道你是个恶心的同性恋吗?”
贺妄收回目光,顺势坐回了他的身边,左手抬起似乎是想揽住他的肩膀安慰,可不知为何,硬生生停在半空。陈然眼角余光发觉了他不自然的动作,心里那股不安又涌上来,他松开了拽着贺妄衣角的手,转而搂住了他的脖子,整个人依偎进了贺妄的怀里,非常没有安全感的样子。
陈然甚少真的表现出负面的情绪,他对世界的大部分感知来源于身边最亲密的两个老人,而她们皆真心疼爱他,从不会对他展现任何不好的一面。他小时候生了病后,比别的孩子上学就迟,那几年他的脑袋也笨笨的,那时候遇到的老师不喜欢他,对于同学间的一些肆意欺凌视而不见,久而久之,原本就抵触与人交流的陈然,彻底不愿意再开口说话。
后来张丽华发现后,坚定地把他带回了家,后来那个老师被开除,那些孩子却并没有受到惩罚。张丽华选择把陈然放在家里,避开可能会有的伤害。
于是陈然被囿于这一方小小的院落,快乐却孤独地成长着,张丽华认真地培养着他画画的天赋,以此应对不测,作为他日后长大的谋生手段。
所以他真的很少会哭,小时候自闭症时是情感缺失,后来是没什么会让他哭的。此刻的失控与其说是被欺负的难过,更多还是因为贺妄不发一言的告别。
他小小的天地选择与贺妄共享后,不能接受他轻易的抽身与离开。陈然抽噎了很长一段时间,他并非真的声带受损,哭起来时发出微弱的小声呜咽,晕湿了贺妄胸口的一小片布料。
贺妄的手托着他的后腰,垂眸看他这副委屈姿态,好像离开自己就会死一样。
终于,等他缓过来了,贺妄才慢慢道:“因为有急事才走的,这两天很忙,手机一直没充电,所以没回消息。”他的解释听起来真诚,有急事也是真的,但不回消息只是因为陈然那日的抗拒让他有些失了耐心。因此看着那一条条质问一样的短信,他一个字的反应都不打算给。
只是没想到陈然会遇到这事,这让他原本胜券在握的心情掺了些许的烦躁。他的目光落到陈然的小腿上,洁白的皮肤上有一丝伤痕都很显眼,更不要说这么大片的擦伤。他并没发觉,安抚的动作中有着下意识的轻柔。
拙劣的借口被听者轻易地相信,陈然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理解,于是揽住贺妄脖子的双手微微用力,身子往前倾,有些虔诚地轻轻吻了下贺妄的嘴角。
贺妄的动作一顿,陈然退开一点,二人沉默地对视,他的眼角和脸蛋都是红红的,未干的泪痕也是湿漉漉的,贺妄平静地问他:“不怕我再弄你?”
陈然回想起前些日子的触碰,不知为何,那时的害怕退去,反而有些难以言说的难耐。他摇头,怯生生地又亲上去,讨好一样,用舌头轻轻舔贺妄的唇。
大手牢牢握住他的后颈,二人分开,贺妄垂眸看着他,神色淡淡道:“嘴巴张开。”于是陈然听话地嘴唇微张,露出粉嫩的一截舌尖,贺妄抬起他的下巴,命令一般,“舌头伸出来。”
他听话照做,于是贺妄卷住他的舌尖嘬吸,力气有些没顾忌,发出清晰的暧昧声响,陈然听红了脸,可是乖乖被人咬着舌头亲。贺妄的嘴唇微凉,干燥柔软,亲吻起来有种难以言喻的舒适。
陈然头仰着,整个人几乎坐进贺妄怀里,双腿交叉环在贺妄腰间,是个极其暧昧的姿势。他被贺妄捧着脸亲,几乎魂都快被吸走,贺妄强势的动作把他脑袋都搅和晕了,贴上去,甚至在贺妄微微退后时还追过去,显然已经逐渐从这样的唇舌交缠中咂摸到趣味。
“陈然,”还是贺妄先恢复理智,强硬地拉开距离,他伸手揩了揩陈然嘴角的水迹,仿佛预警一样地告知他,“再继续我不保证了。”
贺妄觉得自己也没有不讲道理到今天就要弄,可陈然此刻变作了缠人小狗,听到他的警告也不愿意停手,只想紧紧地贴着他。
贺妄的人生中甚少有这样不确定且混乱的时刻,离开前他恼怒于陈然对他那点若有似无的抵抗,可现在,他又不确定他们是否真的能接受继续下去的后果。
他的吻慢慢地落在陈然的耳边,吻得很重,充满了难以言说的意味。陈然有些痒,但是紧抱的手没有松开,嘴唇微张喘息,贺妄低头,吻落到他的唇上,粘腻的亲密,几乎没有缝隙。陈然几乎用尽自己最大的力气去抱着对方,二人交缠着,陈然因为缺氧甚至生出轻微的晕眩感。
“陈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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