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秦淮感觉自己骤然腾空,艾唯托着她的腰,随着音乐的节奏旋转起来,消音枪的子弹擦着她的额发掠过,击碎了身后的香槟杯,尖锐的破风声掠过耳畔,秦淮这才反应过来艾唯是什么意思——这人根本没有在意过自己会不会死在她面前溅她一身血,而是本来打算就拿她挡子弹!果然是个疯子。举着托盘的男仆随着突然碎掉的酒杯一颤,小小的骚动在嘈杂的宴会上并不起眼,秦淮紧紧抓着艾唯的肩膀,反应迅速地一把将她推到压在桌沿,几枚子弹贴着她的后脑从身后飞过,深深嵌进浮雕墙壁之中。艾唯将她的后脑按在肩窝,翻身而起,右手一把拿过警卫腰侧的手枪,翻滚时举枪瞄准——“砰、砰”两声枪响,二楼一间包厢白色的门帘上绽开两朵红花。周围的宾客被这吓了一跳,纷纷看向声音来源,艾唯面不改色,拿枪的手依然挽着秦淮的手臂,低头整理袖口的褶皱。护卫队长匆匆赶到:“艾唯小姐!”“好没用的护卫队,先是德文伯爵,现在又是艾唯小姐。”秦淮自然地从她手中拿过枪,让她整理得更顺手些,皱眉呵斥,“还好小姐反应迅速,如果出事了可怎么办。”“属下失职。”护卫队长脸色铁青,干脆地单膝跪地,“这次……”艾唯平静地打断了她的话:“上去收拾干净。不是致命伤,应该不至于没命,但他们自杀的话就另当别论了。”“是。是带回庄园交给您审吗?”“嗯。不着急,带回去明天再说。我需要先审一审身边这位。”艾唯从秦淮手上拿过枪,抵在她的腰间,左手比了个“请”的手势,“跟我走吧,秦小姐?”--------------------秦淮技能之一:阴阳怪气。 报复与甜头这是秦淮第二次被带进杰菲尔德庄园。蒙蒙雾气像一张大网,于漆黑夜幕中将整个小城吞入腹间,直到卢港最西边的杰菲尔德庄园——至此,夜色于此停泊。秦淮推开窗,卧室里潮湿温热的空气撞上深夜的风,在玻璃上凝成朦胧的白雾。浴室的门一声轻响,她拢着松松披在身上的浴袍,在窗台抖落烟灰,按灭明暗闪烁的火星,手指一松,烟蒂和灰烬就都散在了风里。
“你看夜幕下的西维特酒店,它有五十层高,高到连明月也沦为塔尖的装饰。东区每个人都在污泥中仰视它,想象着每盏灯映照着的金碧辉煌,羡慕着每一扇琉璃窗后的温度,”她趴在窗前,指着远处塔尖的月亮,略眯了眯眼,“但真正住在里面,却常常觉得冷极了。”“你不是在西区长大的?”艾唯从浴室出来,低头系浴袍的腰带,问。“当然不是,我的小姐。投胎是个技术活,可惜,我们大部分人都不像您一样对此精通。”艾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她从冰桶中拿出红酒,在灯光下看了一眼就放下,然后转身去倒了杯温水:“风不冷吗?”秦淮拿起她放下的红酒,仔细打量着标签。这是图库尔生产的红酒,专门供应皇族的牌子,如果再叠加上年份的沉淀,在市面上十分稀少,且贵得离谱。她联想到了艾唯拒绝海登的那杯香槟,好奇地问:“你不喝酒?”艾唯对此避而不答:“头疼的话不要喝酒,如果觉得冷,你可以常来我这里。”“这种约我见面的方式有些让人难以接受了,艾唯小姐。”秦淮头都不回,给了她一个不屑的侧脸,“如今所见,我很忙。您可以试着像您兄长一样恭维我,这样,或许我能多看您几眼。”艾唯故作伤心:“我在你心里就跟德文一样吗?真让人难过。”“想见我的话,至少要来找我。我那里不像杰菲尔德庄园有这么高的门槛。”秦淮拎着酒瓶在卧室转了一圈,在地毯上留下一串水渍,“酒杯在哪?”“你找遍整栋房子也不会找到酒杯的,你的确说对了,我不喝酒,更没有单独收藏酒杯的癖好。”艾唯指了指茶几,“不介意的话,随便什么杯子你都可以用。”第一次见到这么“不讲究”的贵族,秦淮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你就不怕我借机在水杯里下毒吗?”“首先,我不会用这个房间的水杯,因为我不住在这里。其次……”艾唯微妙地一挑眉,“你会吗?”“你觉得呢?”秦淮并没有反驳,“杀了你,我会得到一大笔报酬,而且这之后,我的老板就可以高枕无忧了。”“高枕无忧。”艾唯似乎是觉得这话很愚蠢,重复了这几个字,笑着摇了摇头。秦淮没理她,利落地开了酒就着酒瓶仰头灌了一口,冰凉的苦味从舌尖流向四肢百骸,浓郁的果香与橡木味才伴着暖意绽开,她仰起头长叹了口气,满足地闭上了眼。“你还年轻,好像是二十二岁?这样依赖酒精可不好。”眼看着一瓶红酒少了大半,艾唯从身后抚摸她肩膀上缠绕的绷带,伸手抹掉她嘴唇上残留的红酒,“但凡让人上瘾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烟,酒,毒品……”秦淮不耐烦地含了口酒,转过来,一手反扣住她的下巴,抬头把她剩下的半句话堵在了嘴里。艾唯怔了一下,咽下辛辣的酒液,秦淮拽着她的浴袍领口稍微分开一些,用酒瓶的瓶身轻拍了两下她的脸:“你既然没有把我当做小孩子,就该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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