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高一的时候,她爸爸的公司正处于低谷期,那段时间她和家里所有人一样笼罩在压抑的阴影里,整日闷闷不乐,身边的朋友觉得无趣慢慢离开,就是那段日子的某一天里,她在cao场的秋千旁边吃午饭,偶遇了唐月楼。她认识唐月楼,知道这是唐家的千金,印象里这是个安静的人,话不多,不合群,明明是应该被众星捧月长大的,但总是游离于人群之外,孤独又冷漠。她看见唐月楼在花坛边缘,拿着纸笔闷头写着什么,鬼使神差地,欧阳君走了过去。“你在画画吗?”她好奇问。唐月楼静静地回头看了她一眼,向她展示自己的画纸。“我在画你。”时间像飞驰而过的列车,在萧瑟的秋雨中呼啸着经过,现在她已经分不清那时候的感情究竟是爱还是报团取暖地依赖感。欧阳君觉得这大概不是爱,否则在看清唐月楼这个人以后她就不会选择离开了。欧阳君看了云扬一眼,从见到这个女孩子的第一眼起,她就隐约有种感觉——她身上有种奇妙的气质,可能是那种天然的率真和灵气,很像已经去世的唐夫人。那是个可悲的女人,为了所憧憬的浪漫抛下了一切,可惜所嫁非人,生下女儿以后因为产后抑郁,罹患躁郁症与精神分裂,后来割腕自杀,给唐月楼的童年留下一具冷冰冰的尸体。欧阳君一时间心情有些微妙的复杂——当年跟唐月楼几乎闹僵的时候她才知道,那时候的自己在唐月楼看来也是这样的。“她了解你吗?”于是欧阳君问。唐月楼不太想跟她讨论这个话题,礼节性地点了点头:“我想她会的。”欧阳君一怔,随即故作轻松地笑道:“哇哦,那我就,先恭喜你?”“谢谢。”唐月楼再次收回目光,这是云扬第三次拒绝对视了,她无奈地轻叹一口气,“不好意思,我得先走了,小朋友有点难哄。”……咖啡厅外有个小花坛,青绿色的灌木簇拥着几株月季,唐月楼走过去的时候看见云扬站在花坛前,一手提了两份烧仙草,一手给花和自己撑着伞。雨下得不大,从法桐枝叶的空隙落下汇成水滴,把花瓣打的七零八落,唐月楼觉得有趣,在旁边没出声,看着云扬弯腰沾了点花瓣上的雨水在指尖捻了捻,又擦干净手拿手机拍了几张照。好像感觉到什么似的,她悄悄转头往刚才两人站的方向瞄,没找到人,四处张望时跟唐月楼对上了视线,云扬眼中露出了几分茫然。唐月楼被她这个表情戳到,低头笑了笑,走上前去问:“外面很冷,怎么不去车上待着?”“不冷,而且你看,是不是有点可爱?”云扬指了指被挡在她伞下的那朵月季。“嗯,很可爱。”“我是说花,你还没看呢就说可爱?”
“我在说你。”云扬抬头,却发现唐月楼没有顺着她的手指低头看花,而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的眼睛,目光似水,带着秋雨一样温柔平静的笑意。她当然不知道那二十分钟里两个人都聊了什么,也明白她们的相遇和交谈都是平平淡淡,不可能旧情复燃,只是当下她一恍惚,心想,唐月楼曾经也会用这种目光注视着别人吗?“扬扬?”见她走神,唐月楼提醒,“现在不走就要迟到了。”云扬回过神来,蹭到她伞下,酸溜溜地哼哼:“聊得挺好的?”“嗯,”唐月楼接过她收起来的伞,牵着她的手往停车的方向走,“她在附近的律所上班,今天偶然遇见,随口聊了几句。”“哦。”云扬点点头,又皱眉问,“那你们都说什么了,为什么她一直看我?”唐月楼想了想,毫无诚意地随口回答:“可能觉得你比较好看?”云扬:“……”“那真是谢谢了,”她诚恳地说,“下次见到她的时候麻烦转告一声,就说云扬不了解她这个人,但是觉得她眼光确实很不错。”唐月楼没忍住,扭头笑了出来。“你希望我跟她见面?”“什么意思?”云扬刚坐进副驾驶,闻言开玩笑说,“怎么,我说不让你见她,你就真的再也不见了?”“会不会呢……”唐月楼摩挲着下巴,嘴角带着点未尽的笑意,压低了语气,“不如你试试看?”云扬心头微动,看着她的眼睛,没来由的有点慌乱。这种感觉,就好像本来说好只是玩玩的两个人,忽然有个人动了心——但是她自始至终都猜不透唐月楼的想法。她们在越界,有实无名,心照不宣,揣测着对方的心思,为自己的心动遮遮掩掩。也或者只是云扬不想承认动心的那个是她自己。她轻轻眨了眨眼,垂下了眼睫。“好啊。”云扬微微偏头,挑眉说,“那以后不准再见她了,不只是欧阳君,任何前任都不准再见。”唐月楼愣了愣,忍俊不禁:“宝贝,你用一句话就丰富了我的感情经历。”云扬有点懵,甚至没来得及追究称呼的问题,她反应了两秒钟才明白过来这是什么意思,消化片刻,还是觉得难以置信:“真的假的?”“等等,我知道了,”她扶着额头,绞尽脑汁地想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不会是只有欧阳君这段是确定感情的吧?如果这样才算一段感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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