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颜隐约觉得不对劲:“等会,你干什么——”她没来得及阻止,云扬闭着眼侧腰往桌角一撞,发出沉重的闷响,她低着头哼了一声,管颜吓得一哆嗦。这下磕得太狠,管颜自己都觉得疼,赶紧拽住她:“别自残啊……你还得去教训陈浩那小子呢。”“是啊,你说得对,这罪不能白受。”云扬疼得呲牙咧嘴,差点当场落泪,再抬起头来,还真有那么点楚楚可怜的感觉,她咬牙说,“现在就去报警。”——————————————久等最近事有点多,滑跪谢罪。 律所与“老熟人”临近十一月,气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降到了个位数,北城傍晚干燥的冷风卷起枯叶,步履匆匆的行人中,唐月楼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候车亭里的云扬。她带着个帽子,在跟谁打电话,明明表情是不耐烦的,还强耐着脾气好言好语地回话,管颜在旁边焦急地走来走去。“……学校肯定会给你个说法,真要是闹大了,对你影响也不好,小姑娘家家的,这种事也不光彩,对不对?”云扬勾着口罩的边缘,没答话,她不说话,对面的人以为她在考虑自己说的话,于是顺着继续温声劝导:“处不处分、怎么处分,这是咱们学校内部的事儿,传出去不光是你,咱们学校名声也不好听。所以没必要报案,咱们先把这件事压下来慢慢处理。你先在宿舍别乱跑,咱们慢慢商量,好吧?”云扬挂了电话。“导员知道了?她说什么了?”管颜连忙问,“你跟她说你要去报警了没?”“我没说。她让我先冷静。”云扬回答。她本来想把口罩戴上,但经过车站一个颇为眼熟的女生边往这边瞟边跟同伴窃窃私语,云扬顿觉不爽,把口罩扯了下来,带着挑衅意味跟那个女生对视,还大大方方地打了个招呼。大多数人在现实生活里都不比在网上胆大,敢于当面八卦当事人的还是少数,见状恨不得退避三舍,最多不过投来不怀好意的目光再匆匆路过。“怎么还不来,”云扬勾着口罩的边缘,自言自语似的抱怨。管颜没听清,下意识问:“谁?”“唐月楼。”云扬踢飞了脚下的一颗小石子,正好砸到了两步远处那个人的裤腿。
她慢慢抬起头,目光滑过唐月楼的裤脚和衣摆,然后唐月楼伸手把她的帽子摘了。“这场景似曾相识。”云扬评价说。她像是刚刚哭过,眼角还带着一抹红,几根睫毛湿漉漉的黏在眼睑,唐月楼心里一突,半蹲在地上轻轻抹了一下她的眼睫:“还好吗?”“嗯。”云扬抽了抽鼻子,“早知道就进派出所的时候再撞桌子了,现在都快不疼。”唐月楼:“……”见这人还有心情开玩笑,她总算放心了些,问:“刘老师知道了吗?”云扬跟管颜对视了一眼。“刚刚是刘老师打过来的?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偷听。”唐月楼见状明白了大概,“她让你息事宁人了,对吧?老师确实不会想把这种丑闻闹大。”“扬扬,其实我也觉得……我先说,我不是帮陈浩说话的意思啊,”管颜措了措辞,试探着说,“我刚才问了一个法律系的学长,他说这样你就算去告他,最多是不是也就赔点钱……我不太懂这个啊,这个能让他进去吗?咱们学校这么小,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以后他万一再报复你,怎么办?”云扬垂着头,手指缠着口罩带没作声。唐月楼环视四周,有路过的学生有意无意地往这边瞟,她弯腰重新帮云扬把帽子戴上,轻轻顺了顺她一侧垂下的长发,开口说:“扬扬……”“我初中的时候,班里有个男生整天缠着我。”云扬忽然打断了她的话,“他到处跟人说我们两个在谈恋爱,还上/床了,我应该是全校最后一个知道的,从一个因为暗恋他跟我绝交的朋友口里。”管颜一愣,诧异地瞪大了眼:“扬扬?!”“年纪小不懂事,我爸爸又不管我死活,我第一反应就是告老师。”她一哂,“结果就是,我俩一人被罚了一份检讨,我的班主任,那个女的,告诉我这件事就此打住,女孩子要自爱,要跟男孩子保持距离。”从那之后,她有个两个最讨厌的词——一个是“息事宁人”,一个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管颜噤了声。她张了张嘴,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对不起。”云扬摇了摇头:“不是,我要谢谢你。”这短短一下午她的心情不可谓不跌宕起伏,泪点奇高的管颜竟然被这句“谢谢”说得有点感动,内心五味杂陈地愣了半天,差点当场落泪,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直到云扬用“你没事吧”的眼神看向她,管颜搓了搓鼻头,重重地点了点头,竟然有几分“大义凛然”的意思。“好,我们今天就把他往死里告!”管颜深吸一口气,撸起袖子,“是不是得先去找个律师?我认识一个在律所的学长,对了,咱们这个是刑事案件还是民事案件?”云扬:“……”……“……没问题,可以直接自诉,法院会受理。”欧阳君仔细看了看云扬的几张截图,转头对唐月楼说,“这个年纪的孩子一般都没什么解决大事的能力,就算到不了最后一步,这套程序走下来,多数也就被吓到了,最重要的就是这个威慑作用,所以选择走法律途径是正确的,也勇气可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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