秧子房跪在地上咧嘴无声大笑。一张嘴,一块红肉掉出来,一口大牙混着血和碎肉,红黄分明。魏嵩和二营长冷眼看着这一切。刘振皱眉,觉得事情并不简单。“谁把他放出来的?”团长问话,无人回答。“谁把你放出来的?还是说你自己从地窖跑出来的?”刘振看向秧子房。秧子房已经说不出话,他咧嘴笑着摇头。“谁负责看管他给他送饭?要是门锁好了,他能出来伤人吗!”刘振指着秧子房咆哮,“铁门那么严实,外面三副大锁,我不信他能自己从里面逃出来!”崔七知道这其中怎么回事,可连长妹妹人现在生死不明……连长妹妹玩大了,自己小命都搭里喽。“我、我放的。”崔七举手,他扛一半锅也是应该的,谁让他和毓殊是同谋呢?“我们连长仁慈,她说万一鬼子把营地推平了,总不好让他被活埋或者鬼子掳去,连长想给他条生路,就让我把人放了。而且连长还说,他要是还有点职责担当的话,应该上战场多杀几个鬼子。”这话几乎是实话,门是崔七开的,毓殊也是这么交代崔七的。崔七隐瞒的只有毓殊亲自参与放人这件事。连长妹妹说,放人是要她亲自放的。秧子房要是有良心,就应该感恩戴德谢谢她。但也搞不好秧子房更添怒气,巴不得弄死她。看来结果是后者。崔七叹气。那时候他想着连长妹妹真是阴狠啊。小妹子一开始就算计怎么让秧子房这刺头怎么死了。秧子房仗着自己劳苦功高横行霸道,毓殊就让他骑着整个连队的脖子撒尿,逼得整个连队怨声载道,最后不得不听从毓殊的安排。秧子房想打人?好,毓殊和她手下的站着排队让他打。一直打到让团长撞见。知道秧子房能耐,功劳大,又是王进忠的拜把子兄弟。真要是把人放出去,指不定会报复她。关住秧子房是个不错的法子,但总不能关人一辈子。以秧子房的心高气傲,他被关的日子里当是极其怨恨毓殊的,放出来的时候,只会心中怒气更盛。崔七回想着毓殊是怎么跟他说的了?哦——“他要是良心发现,还有条好活路。他若想弄死我,那就是走上绝路了。”当时崔七想着,连长妹妹的想法不错,但是亲自放人什么的,有点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所以方才他没说秧子房是毓殊亲自松绑的。反正当时确实是他看门、也在现场。秧子房没法说话,自然是无法否定的。结局果真如毓殊所想。有二营长这个外人作证,刘振下令枪毙秧子房。时间往前推半个小时。罗琼造的炮,没什么准头,不过炸药包落在人群里,虽然不能把人炸个四分五裂血肉横飞,但能把他们的内脏震碎。“坦克两边的尸体越来越多!小鬼子借着尸堆做掩护,拆下坦克的履带了!”
“别打小鬼子了,炸履带!全炸坏!要么就往坦克里扔手雷!”毓殊骑着马,用刀尖挑起炸药包,“步骑兵跟我上,速度快点别让鬼子瞄准!罗琼!掩护我们冲锋!”“我这炮埋了不能动地方。”“哎呀,这玩意好使你也不能全靠它啊。我怕这没良心的待会儿炸到自己人,先别用了。”说罢,毓殊提着炸药包和手雷,带头冲下山了。罗琼摇头,和战友搬着机枪扫射对面。毓殊不在,牛大鸿、马春生、六子三位神枪手成了打掩护的主力。机枪打得固然凶猛,但极其浪费子弹,主要作用还是扫射冲锋的敌人。马春生有和六子一较高下的意思,他越打越凶,而且专往人多的打。一枪一个的感觉真好,要知道,全连上下只有连长才有这个水平,无论是从前马春生还是六子、班长,都有脱靶或者一枪没打死的时候。枪枪毙命导致马春生心有点高,他想试着瞄准更远的敌人,他想着自己要是能将三百米外的敌人一枪毙了,那他不就是和连长一个水平了?他一时蒙了心,离开阵地去寻找新的狙击位。六子见马春生爬上山坡:“生子!回来啊!天亮了,你站太高了危险啊!”“嗨,这边背着敌人,他们看不……”“噗——”一颗子弹从马春生右太阳穴进左太阳穴出。眼看着那么大一个人从空中坠落。六子想也不想地站起来欲接住哥们儿,牛大鸿却是反应机敏,扑倒六子。“小心!对面的山上有枪手!所有人趴下!”卧倒的六子茫然,对面的山?子弹是从对面的山来的?可对面的山离这头有五百多米,怎么可能有人眼睛那么好使、枪那么准?牛大鸿看着脑浆迸裂的马春生,一咬牙,往前爬两步,扑倒还在扫射敌人的罗琼。“你干嘛!”罗琼震怒。“对面有枪手!”牛大鸿摘下自己的帽子,稍稍举起来。罗琼看见帽子动了一下,紧接着听见枪响。帽子破了两个洞。牛大鸿抠下嵌在岩石里的子弹,子弹直径比三八式的弹药要粗一点。“子弹粗,射程远,敌人有新武器了。”牛大鸿踢了踢六子,“你把生子送回去,看见连长营长们让他们小心点,告诉他们对面的山坡上有神枪手,打得很远很准。”具体有多远多准,让他们自己猜测去吧。毕竟牛大鸿也不了解岛国人的新枪什么性能。末了,他招呼余下的炮手、拖着罗琼从另一侧滑下山。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