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冰那么冷静的一个人,竟然如此生气,还有,她竟然是那样看待我的啊……泪水在雪代眼中打转,却是一滴也没掉落下来的。聂冰仪坐进车里,双手扶在方向盘上,她望着小洋楼,脑海想象着雪代靠着门板蹲下哭泣的模样,自己一颗冰冷的心在滴血。自己是一个间谍,不应有情爱,情爱就是她的弱点。她双肘压在方向盘上,双掌反复撸脸,那么一个有洁癖、刻板整洁的人,此时眼镜歪了、刘海乱了也全然不顾。聂冰仪的眼圈与鼻尖红红的,最后看了一眼小洋楼,然后戴上眼镜、抚平刘海,开车离开她眷恋的地方。她没办法和旁人说,她昨天醉酒是因为的上线、能证明她是抗倭分子的人都没了。继续这样下去,终有一天她会被当做叛徒被处决的。朱文姝进入藤原笹子的房间时,不小心踢到纯米大吟酿空瓶,再一看,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此时已经日头晒pi股,千鹤倒在矮几前呼呼大睡,几案上放着汤碗菜碟,看食物残渣不难猜测是口味清淡的斋饭,不过饭菜之多,不似一人的分量。地上还有可乐瓶……毓殊又喝冷饮了。更重要的是,给她开门的是毓殊。这也是没办法的,毕竟平日里守在门外女仆长已经躺在主人的房间睡死了。朱文姝想起爱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对她做了什么?”“一起吃宵夜喝酒罢了,公爵已经去白城了,我得赶紧办正事,不过我自己一个人肯定不行,所以想办法把她拉下水。”毓殊从留声机上取下唱片,包装好递给朱文姝,然后又取了一张唱片,放在留声机上,“保存好,这是证据,防止她反水。”“里面记录了什么?莫非你策反了她?”“等一下你就知道了。简的来说,野村千鹤只是个普通的打工女仆,没那么多岛国人的军国主义精神。我让她帮帮忙。”毓殊从书架上拿来一架罗伯特相机:“有没有清凉油之类的?”“有。”朱文姝翻箱。“我的了。”毓殊夺走朱文姝刚掏出来的小红盒,“这儿啥都没有,你看我这儿被咬了三个蚊子包。”朱文姝瞧着毓殊胳膊上被抓破的地方,只见毓殊指尖沾了清凉油,并没有涂抹到身上,而是揭开千鹤的眼皮,用沾油的指尖戳上去。“啊啊啊!”千鹤睁眼尖叫着跳起来,这一过程中她不小心踢到了矮几,便抱着脚趾单腿原地蹦跶。等她察觉到毓殊和朱文姝站在自己面前时,惶恐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在大小姐的房间里。她下意识地要下跪,毓殊一把拉住她。
“千鹤啊,”毓殊语重心长,“还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吗?”天哪!大小姐说话竟然不大舌头了,还有她原来的声音是这样的吗?千鹤满心狐疑,又不能提问,她赶紧道:“昨夜大小姐洗了澡,说是肚子饿,我准备了宵夜。大小姐觉得一个人进食寂寞,便让我陪酒……”毓殊点头:“不错,那你记得自己喝了酒,说了什么吗?”千鹤思索许久,“啊”了一声,眼神充满惶恐。“你不必怕。”毓殊笑嘻嘻地从浴衣袖子里摸出一张纸,“认字吧?在上面签个字、按个手印?就当帮个忙啦!”千鹤瞧着白字黑字,上面写的是她昨晚醉酒后说的话,也是她的心声。“别想着撕了毁约哦?这张唱片上也记录了你的话。”毓殊拍拍留声机,取下唱片装纳好,当着千鹤的面把唱片锁入柜子。朱文姝瞠目结舌,毓殊可真能骗人啊,那张唱片可是她刚换的、全新的,真正的证据在自己这儿呢。显然千鹤是绝望了,她接过毓殊递过来的钢笔和印泥,在纸张上签字按手印。好家伙,毓殊竟然准备了一式三份。名字签完了,手印按好了,毓殊举着相机朝千鹤微笑:“来,举着单子拍个照,单子露出名和手印啊。”说好的大小姐半边脸肌肉坏死呢?眼前这个女人为何笑容如此灿烂?千鹤死气沉沉地举起纸张,看见举起的相机下意识地微笑。“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四连拍后,毓殊取出胶卷放入小黑盒,然后又装了一个胶卷,“再拍一次。”这次千鹤不笑了,她笑不出来。又是四连拍。毓殊没取出胶卷,而是把相机随便一放。她拿过来签好名的纸张,拿出其中两份给朱文姝:“我保留一份,你帮我保存一份,另一份交给谁你知道的。”“求求您,请不要交给公爵大人。”千鹤眼泪流了出来,“我只是个低微的仆人,我也要养家糊口的。”她想下跪求饶,奈何毓殊手劲儿打得出奇,每次都能把她拎起来,或是伸脚垫在她的膝下。朱文姝低头瞧着手中的纸张……好家伙,真是好家伙。野村千鹤在藤原家还算兢兢业业,不过正如毓殊所说,她只是个干活拿钱吃饭的仆人,她对藤原家谈不上忠诚。毕竟,纸张上全是千鹤对藤原家的抱怨。自己侍奉着把仆人当狗看的大小姐,心中怎么没有怨气呢?“你别怕。你答应我两件事,你会安全的。”毓殊搓搓手,从满地玻璃瓶中捡起一瓶可乐,起瓶盖方式堪称粗暴——她握住瓶身,瓶口往几案上一砸,然后取了玻璃杯,倒出起泡沫的汽水,递给千鹤,“第一呢,就是以后我干什么,你都得站在我这边帮我。第二呢,就是我干什么,你都管不着,也不准和别人说。你敢说,那就……”毓殊一手比划着手枪指向千鹤,“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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