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中高二二班是文科重点班,进度不快不慢,比普通班刚好快了一本课本,这次考试跟普班统考。开学的苦闷气氛还没散尽,考试成绩又来雪上加霜,一大早,班主任赵洪明就黑着脸叫走了几个人,这几个人下了早读才回来,个个灰头土脸。拿赵洪明的话来说,放暑假把他们放昏头了,这成绩,他都后悔拿出去跟普通班一起排名。下早读的课间本来应该是一天里最困的时段之一,但今天一反常态地没人补觉,除了被老师拎走训话的和去食堂买饭的,一小堆人围着成绩单,边抄成绩边唉声叹气。“这次我们班考得不好,十几个掉出前一百名的,老赵被老陈训了一顿,你看他今天早读那么早就来蹲着抓迟到。”前桌潘珊把帮忙带的粥和饭卡一起放在喻良桌子上,神秘兮兮地转过来嘀咕,他们班主任赵洪明教地理,潘珊是课代表,堪称全班离老赵“最近”的人,时常打听到一些小道消息——比如老赵跟文科年级主任陈殿胜的斗嘴日常。喻良捏着笔杆,正努力想从不知所云的历史题干里提取出一点有用的信息,闻言抬头往讲台旁边看了一眼,成绩单她连看都还没敢看,不用想,她就是那掉出前一百名的十个人之一了。“你去看成绩了?”她问,“怎么样?”潘珊盯着一张生无可恋的脸:“我都让老赵骂了一早上了,你觉得怎么样?”“知足吧,老赵还能骂你几句,说明你还有希望,你看看我,他连骂我都懒得骂了。”喻良笔尖一顿,随手写了个d,想了想,又把题号圈了出来。“也别这么说,或许你上升了呢,”潘珊忍不住同情了她一下,“嘶……你这个把每个题题号都圈出来,是有什么说法吗?”喻良:“圈出来的是我不确定选什么的。”潘珊:“……”这边专注于聊天,没注意到教室前排的一阵骚动,直到喻良听见自己身后有拖动桌椅的声音,才转头看了一眼。因为统共四十个人,最后一排也完全不担心看不清黑板,所以二班几乎是按照大考成绩排的座位,单人单桌,喻良常年坐最后一排,都快忘记身后有人是什么感觉了,她有点疑惑,看到身后的女生时狠狠吃了一惊,潘珊跟她一样,下巴险些砸到脚背上:“叶、叶扉安?!”“你怎么……”潘珊试探着开口问,“来这里自习一会?”叶扉安把自己的箱子放在地上,敞开校服拉链扇了扇风,随意一笑:“不是,以后我就坐这里了。”喻良:“嗯???”潘珊愕然:“我靠,你不还是第一吗……你没下降啊,老赵疯了?”
“犯了点事,”能让她被“流放”的违纪估计不是什么小事,但叶扉安轻描淡写地带过了这事,目光在教室里巡回一圈,落到了喻良脸上,笑眯眯地说,“以后多关照啊,新前桌。”喻良这才发现自己盯着她看了挺久,这时候正大光明地对视,不知怎的有点心虚,低下头闷闷地“嗯”了一声。虽然当了一个学期的同学,但她跟叶扉安不熟——在一个高考大省的市重点的重点班,不说成绩至上也差不离了,文科班前几名,通常谁少蒙对一道“玄学”历史题就很可能喜提“成绩下滑”大礼包,叶扉安这样还能大考小考稳居第一,多少有点变态了。叶扉安这种大佬,对于开学以来坐过最前的座位在倒数第二排的喻良来说,除了偶尔憧憬,基本只有班级活动能说上几句话,并不太熟。更别提有一天当前后桌了。叶扉安人缘很好,搬到最后一排也有同学“不远万里”来请教问题,二班后排很少这么热闹,喻良余光往后瞥了一眼,听见叶扉安不知道说了句什么,一堆人跟着笑了起来,她捏着历史学案的一角,觉得自己有点恐人。“咳咳。”早自习上英语,英语老师名叫祝敏,二十来岁,可能每个班都有个每天裙子不重样的英语老师,祝敏中等身材,年轻时尚,平日里为人和善,一上课就带上了一身和年龄不相符的不怒自威。二班人从来不怕老师,除了年级主任老陈和祝敏。她在门口咳嗽两声,教室里立刻安静下来,或哭天抢地或叽叽喳喳的学生立刻主动归位。祝敏让课代表把答题纸发下去,背着手在教室里转了一圈:“看你们还有心情吃饭聊天,我就放心了,这次英语考得实在一言难尽啊,是不是?”全班安静如鸡。她回到讲台上,目光掠过下边几个人。旁边的男生被她一看就发怵:“她看我了,怎么办?”“也看我了,完了,我这次没时间检查,阅读错了五道!”“我听力还错了三个,谁有我惨!”喻良没敢抬头,她听见身后的叶扉安好像没忍住笑了一声。祝敏用眼神把全班精神凌迟了一圈,最后落在叶扉安身上:“叶扉安,下课把你作文贴在后墙上。”说完,又幸灾乐祸地加了一句,“怎么坐那儿去了?位置不错啊。”“可不是吗,祝姐,这里可好了。”叶扉安从善如流地回答,“身后就是书柜,手边就是暖气,转头就是窗户,后头这么宽敞,这是我坐过最好的位置。”祝敏:“……”可能她表情太精彩,全班安静了两秒,还是有人没憋住,发出几声强忍以后变了声的笑声,然后全班哄堂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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