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数学课老是犯困,她没太听明白最后一道选择题。学校不禁止住校生晚上在宿舍学习,周末熄灯又晚,所以除了值日生,放学后很少有人留在教室,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叶扉安竟然也还没走,喻良边收拾书包边往门外瞟了一眼,果不其然,发现门外鬼鬼祟祟地站着一个人。喻良几乎是立刻想到了普班的朋友之前给她讲过学校里有流氓的事,据说是几个理科班的男生,不学无术,在学校里骚扰呼朋引伴,无所不为,经常骚扰落单的女生——她没多想,拉住了叶扉安的手腕:“我跟你一起回去。”叶扉安一愣。“没别的意思,我是说……”喻良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话没头没尾的,“我是说,现在路上人太少了,一个人不安全。”……喻良胡乱解释了一通,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会错了意,反正当天晚上,两人并肩走在了回宿舍楼的路上。平常她喜欢在教室多留一会儿,为了赶熄灯时间,回宿舍路上总是脚步匆匆。她快走惯了,才反应过来自己身边还有个默不作声跟着的人,忽然觉得两个人这么不说话闷头赶路的模样有点傻。想到这里,喻良看了眼叶扉安,两人同时慢下脚步,忽然福至心灵地体会到对方跟自己想法一样,于是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附中表白墙上流传着一张照片,是去年艺术节有人在后台偷拍的叶扉安,那时候她穿着主持人的长裙子,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只有一个彩灯下跟同伴说笑的侧影——直到现在,还有人拿着这张照片在表白墙上求叶扉安的联系方式。喻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叶扉安的侧脸,叶扉安靠近她的这一侧头发别在耳后,半张脸笼在长发的阴影里,侧脸在路灯下镀上浅浅一层光——有时候太好看的人会让旁人觉得有难以接近,可叶扉安偏偏不会。就比如喻良现在跟她走在一起,莫名有了种两人关系很好的错觉,实际上,两人连微信都没加。少年人的尴尬来得快去得也快,晚风送走女孩的笑声,喻良好像真的感觉自己和叶扉安走近了一点。只是近了一点点,大概只比前后桌间的距离近一些,她心想,原来像她父母那样的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同性恋”,大概也是普通人……比如叶扉安。她有点想离叶扉安近一点。“对了,我是不是还没加你微信?”喻良忽然想起来,问。“是啊,”叶扉安朝她一笑,“现在就加?”喻良:“啊?”她眼睁睁地看着叶扉安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有点震惊:“你就这么把手机带到教室?”
叶扉安:“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其实有件事我得告诉你,”喻良斟酌片刻,看了眼她们现在待的地理园,“你每天走得早,可能不知道,这里是我们学校很多小情侣的约会圣地,所以老陈……”她话还没说完,小花园里突然十分配合地窜出一个人,手电筒的光乱晃,陈殿盛的大嗓门老远就传了过来:“站住!哪个班的?反了天了,敢玩手机?!”“……所以老陈经常在这边蹲守,抓早恋。”喻良面无表情地接上了下半句。叶扉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手机塞进书包,两人对视一眼,一个觉得自己今天倒霉,一个后悔自己说晚了。喻良:“我们要不要……”叶扉安:“跑!”“站住!给我站住!谁让你们跑的!”“站住……还敢跑!”陈殿盛打着手电筒一路追到了女生宿舍门口,可惜没赶上两人飞奔的速度,他在门口顶着路过的学生跟看猴一样的目光,火冒三丈地倒了几口气,好歹眼尖认出了其中一个熟面孔,拿出手机,噼里啪啦开始打字,“好你个叶扉安,跑得了和尚还跑得了庙了……”喻良头一次知道被抓违纪还有撒腿就跑这个办法,但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跟着一起跑,她来不及想那么多,只感觉心砰砰直跳,人和来往的笑声从她身边飞速掠过,一路扑进宿舍楼,她扶着叶扉安的肩膀,气喘吁吁,感觉体测跑一百米也没窜这么快过,但想到老陈在身后边喊边追、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心有余悸之余又觉得有点刺激:“你也、太大胆了点,我看老陈快气死了!”“不然难道等着他来逮我啊?这时候就得跑。”叶扉安喘了几口气,她跑得有点热,把校服外套脱了,露出里面套的一件红色短袖,随手把跑乱的头发绑了个马尾,乐了,“你又没玩手机被抓,跟着跑什么?”喻良抹了把贴在额前的刘海,一愣,也跟着反应过来,对啊,玩手机的又不是她,她跑什么?好像多少是有点傻逼了。“我,”她想了想,认真地说,“大概是跑了个寂寞。”二人面面相觑,叶扉安偏过头,没忍住,又笑了。没什么比一起违纪更能拉近距离的方式了,喻良用了一天时间和叶扉安成了朋友,第二天,她和刚交的“朋友”就双双被请进了办公室。陈殿盛一开始只叫了叶扉安,直接把人领进了地理组办公室兴师问罪,她是办公室的常客,一进门,几个老师纷纷投来打量的目光,好奇她今天又犯什么事了。老陈开门见山:“手机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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