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只庆幸,直到下次大休,都不用再待在这片让人窒息的空气里。叶扉安给她发了一串消息,有白天没讲完的题目,也有日常的琐事——这个对话框就像她在家里唯一一块净土,可以栖息一些无法自己消化的情绪,可以和对方共享只属于两个人的暧昧秘密。喻良蒙着被子翻了翻,静默片刻,问:我明天能去你家吗? 校服这是喻良第二次去叶扉安家。昨晚叶扉安几乎秒回了“可以”,等到爸妈跟弟弟出门,喻良立刻收拾东西,一分钟都不想在家多待了。青城是个旅游城市,五一假期路上有点堵,喻良迟到了接近半个小时,下车时看见叶扉安躲在一棵槐树的树荫里,踮脚去摘枝头的小白花,槐花没够到,却让乱晃的树枝勾乱了头发,散下来的树叶掉在她卫衣的帽子里。喻良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觉得这画面有点搞笑,于是果断地拿出手机,先拍了几张照片。“干什么干什么,”叶扉安边反手摘掉挂在身后的树叶,边伸手点了她两下,拽拽地问,“干嘛偷拍我?”“看到有人破坏绿化植物,顺手存证。”“我没有!是树先动的手,不信你问问他。”叶扉安凑过来看了两眼她的手机屏幕,“我看看拍得好不好看。”喻良:“发给警察叔叔的证据也要用美颜相机吗?”叶扉安拉着她的手往回走,笑道:“发给警察叔叔的不用,不过你要是想自己留着品味呢,还是好看一点比较好。”喻良:“……”她家这个小区绿化面积很大,远看像个森林公园,门口这边种了一片槐树,五月槐花已经开了,走在路上甚至能闻到丝丝甜味,来不及捕捉,就被偶尔路过的车辆卷进了尾气和泥土里。“眼睛不舒服的话,可以用冷毛巾敷一下。”开门时,叶扉安说。昨晚哭得太久,现在眼睛必然是肿得没眼看了,喻良有些尴尬地揉了揉眼睛:“……哦。”“你是不是背着我熬夜学习了?”但叶扉安也不知到有没有感觉出什么来,突然话音一转,摩挲着下巴,啧啧赞叹,“行,喻喻,闷声干大事。”喻良于是沿着这个台阶顺了下去:“是啊,你等着,下次就把你从第一名推下来。”叶扉安边转钥匙边笑了半天:“好,我等着。”她爸爸后天在国外有个重要的会议,刚刚才去机场,吴曼箐本来是今晚的飞机回青城陪她过节,叶扉安说自己今年十七不是七岁,一个人在家饿不死,不想让她连轴转成陀螺,撒泼打滚让吴曼箐换成了明天早上的,于是今年这个法定节假日阴差阳错又成了她一个人在家。原本应该是她一个人在家,叶扉安看着换拖鞋的喻良,弯了弯嘴角。喻良执意要秀一手自己刚学会的厨艺,叶扉安在旁边惴惴不安,跟着她踱来踱去:“你确定不用我帮忙?我告诉你,我妈有洁癖啊,我家厨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明天可就惨了……”“呃,”喻良刚想往锅里倒油,闻言又有点不自信,“要不,你还是在旁边看着?”
叶扉安:“……”这让她怎么放心?“我开玩笑的!”喻良成功被逗笑了,擦了擦手把她往外推,“你不是说等会要看电影嘛,去想想看什么。”“你最好是。”叶扉安自言自语地走了出去。有时候喻良觉得她跟叶扉安的家庭就好像两个极端,就比如,喻宏远跟梁雁永远不会单留给她一个空荡荡的大房子。“要看什么片子?来电恐怖的?”“都行。”喻良把碗里的鸡蛋打散,忽然想到了什么,问,“你妈妈明天什么时候回家呀?”“嗯……应该得晚上了,你可以多留一会儿。”叶扉安的声音从客厅传过来,“你昨天突然说要过来,还以为……”“以为什么?”叶扉安安静了几秒,笑出了声:“以为你早就知道我爸妈不在呢。”喻良一愣,然后脸慢慢红了。……这话怎么说得跟她图谋不轨一样?“喻喻,你手机响了……你妈妈打过来的。”喻良正在洗西红柿,闻言手一抖。听着这阵手机铃声,昨晚怒意上头说的那番话又涌上脑海,喻良的手指被冷水泡发发麻,大概是见她没说话,过了一阵,叶扉安拎着手机来了厨房。“接吗?”喻良沉默片刻,关了水龙头:“你帮我拿一下。”叶扉安比了个ok的手势,给她划开了手机。梁雁没提昨晚的事,只是嘱咐了两句让她好好吃饭,冰箱里已经准备了速食等等,言语之间劝她主动向喻宏远认个错,回条微信,喻良瞥了叶扉安一眼,匆匆回答“我知道了”,自己挂了电话。手机没开免提,但喻良还是有点心虚——不知为何,她其实不想让叶扉安知道自己家里那一堆乱七八糟的官司。好在叶扉安也确实没听见,在旁边“骚扰”了她一阵就拿着手机出去了,喻良下意识地松了口气。不知不觉间,叶扉安身边成了她的一块净土,好像待在这里,就可以避开所有乌七八糟的烦恼,哪怕两个人坐在一起一言不发地写作业也成了一种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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