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有纪博这一个先例在,连他这个老顽固都不能耐她何,其她人多多少少也不敢在明面上给她使绊子,置她的指令于不顾。“我听闻自崔老病逝之后,监中为念其尊,曾休学三月,为其服孝,如今既然已经重开新学,也应当有个章程才是。”监丞徐信连忙应道:“确有此事,不知祭酒想如何安排?”陆秋白凝眉道:“休学许久,不知监生们的课业是否有所怠慢或是精进,各科就先安排几场考试,看看众人的学业情况如何。”“至于具体的安排,就辛苦各位了。”几位博士皆是应下,表示会好好准备试题,至于具体的排次之类的,则由监丞统一协调。在陆秋白为新职忙碌的时候,姜林也应召进宫。萧妧对她的到来很是欢迎:“先前你说不愿囿于宫中,只做皇家之医,我原以为你是不愿来的。”面前的医女虽衣着朴素,但别有一番淡然出尘的气质,她将手里的药箱放下,宫礼一如既往标准得无可挑剔。“娘娘既有要事,姜林曾答应过的,自然不会食言。”作者有话要说:猜猜还有几章见面? 天地立心(十七)椒房殿中陈设典雅,香炉内燃着淡淡的檀香,闻起来分外叫人安心,地面纤尘不染,宫人行止井然有序,在这样特殊的时刻,凸显得这座宫殿的主人格外有掌控力。萧妧在给她的信中便提到是宫中一位贵人身患重病,请她回来看看,且言辞恳切说这位贵人身系社稷,她如何还能猜不出来所指何人?无论是出于私心还是道义,她都有必要走这一趟。且不说帝王之重,以皇后之尊,若真想强迫,也并非没有手段,只是出于对她的尊重,自然不会贸然对她使用强硬的手段要求她如何。更何况,她也有一部分的私心,并不想错过这个绝佳的左右皇权中枢的机会。萧妧眉目间略有倦色,但精神却并不萎靡,闻言忙将人扶起,随和笑道:“你能来,我便放心了一半,你的医术我是最相信的,连张良仪也一直对你推崇备至,你快随我去看看,太医院那些庸才,治起病来畏手畏脚,哪有一点医家该有的样子,照她们这个治法,陛下如何能见好?”皇后虽然随和,但姜林依旧礼数周全道:“是,娘娘。”皇帝的寝宫与椒房殿相隔并不远,不过百余步的距离也就到了。殿中的宫人皆是凝神屏气,气氛比起椒房殿而言,明显沉重了不少。姜林也似有所感,恐怕这一回陛下这病确实十分严重,否则也不至于将她一个远在宫外的医师唤回来。太医院的几人也在宫外侍候,以待随时传问,叙说皇帝病情细节,还有负责起居的宫人,以及近日里轮班照顾的人。
皇帝近日里醒时愈发地少,大多时候都在昏睡,对周遭的一切浑然不觉。姜林肃手低眉,面色镇定地扶上皇帝的脉,诊断观察,中间只是凝眉思索,一言不发,仔细观察诊脉之后,方才询问皇帝的医案和过往病史,以及查问宫人陛下的起居饮食以及近日的不适之处。几番验证下来,姜林方才下最后的判断。只是有些话不好明言,她也踯躅于该如何开口。萧妧见她这番动作,心中已了然大半,只将她带到外间,和声道:“你且说来,你的判断是如何?可有什么办法?你放心说,其实这月余以来,我们心中也早有准备,你无需担忧,尽管直说便是。”姜林蹙起眉头这才落下来,郑重道:“陛下……恐大限将至。”时日无多、油尽灯枯。之前太医院同是这样的诊断,只是说法更加含蓄,让皇帝慢慢调理。张良仪闻言悄声叹了口气。萧妧拉起她的手,追问道:“连你也没有办法吗?”姜林垂下头,请罪道:“臣女无能。”萧妧神色悲恸,哀哀哭了两声,方问道:“陛下还能有多少时日?”姜林谨慎道:“少则日,多则一个月。”萧妧急切道:“这么说,你有办法让陛下多捱些时日了?”姜林点点头:“前提是陛下少动忧思,静心少念,配以汤药,如此尚能再熬个月余。”萧妧自是感激一番,只道会尽力配合,需要什么药材都让她尽管提,什么珍贵的药材都无须吝啬。不过张良仪却在离殿之后悄悄将她拉至一旁,确认道:“姑娘当真有把握让陛下再坚持一个月?”姜林点点头:“若照我方才所言严格去做,当是没有问题。”虽然得到她肯定的答复,但张良仪依然面有忧色道:“即便如此,姑娘也不该把话说得太满,以免为自己招来不必要的祸端呐。”姜林明白他的担忧,于是道:“院首放心,我有分寸。”张良仪这才放手道:“你的医术比我高,既然你这样说,看来是十分有把握的?”姜林颔首以示肯定。张良仪又问:“照太医院的诊断,其实陛下的生机已不过半月,可否与我说说,你是如何判断的,如何能为陛下再多续半月?”姜林这才将其中更多的内情细细道来,方才与皇后所说不过是判断与解决的方案,现在张良仪细问,她方才道明她为何有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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