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朕一直留着它?”柳渊突地下颌紧绷,大掌拢住姜缨的脸颊,往肩膀方向一转,让她瞧得更清晰了,她也越发迷惑起来,“我何以知晓?”“姜缨,你与朕做的是真正夫妻,朕拥有过你。”柳渊略一俯身,已将姜缨整个人压入怀中,姜缨早已失了抵抗的心力,怔怔地回味着柳渊的话,须臾凉凉一笑,“陛下是指你我做夫妻时,你熄了烛火的那寥寥几次?”姜缨既入了东宫,做了太子妃,那便是柳渊的妻子,须得有夫妻之实,然而那寥寥几次,全由姜缨主动,还是在柳渊熄了烛火的情况下进行了。那时她想,柳渊想必是不满她的,凶蛮又猛烈,还非在黑暗中,丁点都不许自己看他,柔软的手臂还未挂上肩膀,就被大掌钳制住了,她何曾瞧过一眼柳渊情动的模样,何曾见过一次那肩膀上的伤疤? 18现下柳渊又有何脸面质问于她?姜缨讥笑一声, “做过真的夫妻又如何?我何曾敢瞧一眼陛下的身体,此刻还望陛下自重,穿好衣服!”她使力挣开束缚,扭身撤了几步, 冷冷地瞥过来, 原以为柳渊会大为恼火, 不想竟见他双眼迸发出奇异的光彩,口中溢出一阵笑声,“原来你竟不知!”柳渊如枯木逢春,绝境处窥得一丝光亮, 不顾坦露的肩膀, 凌乱的衣领, 锐利目光直欲看穿姜缨,“朕听闻当年你在刺伤朕后四处寻药,后从温府寻到了, 但你送去东宫的那瓶,为何不是自温府所寻来的?”姜缨诧异, 转瞬想到以柳渊的身份,什么消息听不到, 她半真半假道,“那日自温府出来,不慎摔了一跤,药瓶摔坏了, 自是没法送于陛下。”不知柳渊想到了什么, 面色略有不虞, 还是问道,“摔到了哪里?疼不疼?”这都过去多少年了, 这句关心迟了太久,等同于废话,姜缨遂面无表情道,“膝盖,早已不疼了,谢陛下关心。”柳渊默了一下,承受这冷言冷语,心思乱动,昔年他以为姜缨知晓自己特意留了疤也无动于衷应是对自己无意,如今看来也许峰回路转,尚有一线生机。“陛下莫要再想量体一事,宫中自有人比我量得好,回宫去量吧!”姜缨欲要赶人,柳渊不再讨她的嫌,有些事也急需理清,遂用手指拉过衣领整好衣服,思付一下,委婉道,“朕适才并非为量体,你也看到了朕的伤疤。”言罢出屋去了。姜缨神色古怪地目送他的身影慢慢消失了,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和莫名其妙地露出伤疤一样,她才懒得想,她忙着呢!柳渊踱步去了花厅,温在衡起身行礼,柳渊挥袖让他起来了,“近日阳城可有往温府来信?”“并未。”温在衡心悸更甚,柳渊一贯对阳城不闻不问,今时突然问及,如何都不会是好事。不料柳渊话锋一转,“温卿可还记得当年姜姑娘去温府寻药?”
“记得,当时舒清被陛下召去了东宫,姜姑娘等了许久,臣见舒清不回,便作主将那药给姜姑娘了。”温在衡见避不开温舒清,只能一一道明,倘若陛下有意要翻旧账,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却听柳渊道,“实则姜姑娘不必如此辛苦地为朕寻药。”温在衡,“……”所以呢?柳渊又道,“姜姑娘便是不寻药,朕亦不会怪罪她,温卿可知晓?”似笑非笑的目光瞥过来,温在衡心思转了转,霎时明白了,伏地一跪,掩去眸中苦涩,“臣知晓,陛下已言明与姜姑娘共同抚育太子长大。”柳渊满意地颔首,“起来吧,回府后往阳城修书一封,朕那皇弟也该回京看一看了。”“是!”温在衡撑起身子,神色无异地出了花厅,内心惊惑如巨浪翻滚。姜缨在后院忙了好一阵子,才后知后觉地忆起温在衡还在花厅,也不知怎惹了柳渊生气,她忙赶去花厅一瞧,莫说温在衡,便是柳渊也无影无踪了。白芙路过花厅,笑得招摇,“都走了呀!”姜缨松了口气,才一抬脚,白芙凑过来梅开二度,“恭喜你哦,你兄长要过寿了!”姜缨一惊,“哪个兄长?”白芙哎呀一声,“没良心的,自是薛大人了!”这就是兄长姐姐多的好处了,不是在为兄长裁衣,就是在为姐姐兄长过寿,姜缨边感慨边挑选礼物,挑好了礼物,放在书房了,不想姜满满瞧见了,跑过来道,“娘亲,这是什么?”“给兄长的过寿礼物。”姜缨随口一答,抱起他睡觉去了。又过一日,薛首辅寿宴到了,姜缨拎着成盒的礼物到了薛府。薛首辅膝下子女并不多,一女两儿,分别是顾侍郎的夫人薛蘋,薛仲清,薛仲何。顾夫人与薛仲何还好,一见姜缨,迎上来就喊,“姑姑!”尤其是顾夫人,她与姜缨昔年做姐妹,今年做姑侄,竟能适应良好,亲昵地接过礼盒,“姑姑何必带礼物来?”姜缨正色,“兄长过寿,岂能没有礼物?”顾夫人含笑称是,薛仲何已接待其他客人去了,薛仲清一言不发,沉默地立在姜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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