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还是不想被段柏章轻易拿捏,她偏要反驳:“我让她来就好了。”段柏章说:“你给她放长假,她要么回老家,要么出去旅游,难道还要天天等着待命?”谈桐无言以对。“随便你!”她气急败坏扔下一句话,蹬蹬蹬跑上了楼。次日是舞台合成,剧团成员多是学生,没有什么舞台经验,自然是状况百出。排练时熟悉的走位到了舞台上就忘干净,上台前找不到道具的,戏服出故障的,更别提因为过度紧张而忘词的,更是比比皆是。谈桐本想在台下安坐看彩排,然而只坐了不到五分钟就坐不住了。她跑上跑下,前后走来走去,甚至急到站在椅子上,举着麦克指挥舞台调度。段柏章来的时候,她已经累的说不出话来,嗓子火烧火燎,但为了晚上的拍摄却一口水也不敢喝。熬夜本就会看上去水肿,更何况费林的镜头从来不加滤镜还喜欢给特写,她只能通过这种不健康的强制脱水方法来保持上镜的状态。段柏章走进剧场,就看到了这样一幕。谈桐脸颊红扑扑,额头鼻尖上都是汗水,明明急得想跳脚还要勉强控制脾气。段柏章情不自禁笑了一下。有一个瞬间,他好像看到了当年的谈桐。那时的她刚入学,稚嫩又单纯,却有种倔强的生命力。在漫长的时间里,那样的她好像慢慢丢了,丢在了纷乱的世界里,也丢在了他的不够珍惜里,以至于如今他只能通过浮光掠影的片刻来怀念和回忆。一天的排练终于结束,倒不是已经练到完美,而是京华大礼堂是有使用时间限制的,到时间管理员就会强制他们离开。待学生们各自散去,谈桐坐在舞台边缘,两只脚尖在地上一下下轻点。“想什么呢?”段柏章走上前来。或许是因为舞台是她内心的安全区,谈桐对段柏章的态度也温和了一点:“在想我不假思索,“你更从容更自信,也更游刃有余。”谈桐轻笑:“你就扯吧,我答,“你从容答道:“你穿着一条黄色裙子,梳了两条辫子。说着方言,好像似乎想说陕西方言,但是……”
“好了好了!打住!”谈桐被迫回忆黑历史,尴尬到脚趾扣地。“哎?不过既然你去看了,为什么我没注意到你啊?”谈桐突然问。段柏章笑了,故意逗她:“还不是你太紧张了,紧张得道具都掉地上了。”“啊!不要再说了!”谈桐大叫一声,痛苦地捂住了耳朵,再多听一个字她就要尴尬而死了。她都不敢回忆自己那两场演得有多糟糕,站在台上脑子一片空白,手抖得像是帕金森。偏偏段柏章居然在现场看了她那么糟糕的演出,又偏偏她不知道——等等,她们恋爱五年,她居然都不知道这件事!她脸色骤变,看向段柏章:“你为什么会去看那场演出,明明……”谈桐没说出的话是,明明那时她才追他没多久,段柏章对她没有表现出丝毫兴趣,从不主动问起她的生活。即便她喋喋不休地同他说了许多自己的事,其中必定有她将要进行的演出,但段柏章没应过会去看,谈桐一度以为他没听到。原来他不仅听到了,而且还偷偷去了,甚至一瞒就是十年。“你猜。”段柏章眨了眨眼,竟有种轻快的可爱。谈桐微张着嘴,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段柏章。而就在她晃神的时机,段柏章抬手从她头顶飞快掠过。“走了。”他起身大步向外走去。谈桐凝视着她的背影,过了许久,才轻轻抚上自己额前垂下的碎发——段柏章的手刚刚拂过那里。段柏章走路的姿势并不自然,他的右手紧紧握拳放在身前,天知道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没让掌心落到她的脸上。上移的两寸是他全部的意志力。段柏章言出必行,还真的任劳任怨做起了助理的工作。刚走出剧院,他就极其自然地接过了谈桐背上的背包。走到车前时更是伸手为她挡在头顶,看自动门缓缓阖上后,自己主动往副驾驶去。“坐后排吧。”谈桐叫住他,虽然段柏章名义是她的助理,但她还是无法心安理得地使唤他。段柏章从善如流,又绕到后面,坐在谈桐身边。而他刚坐下谈桐就后悔了。段柏章的存在感过强了,他身高腿长,虽然七座商务车的中排相对宽敞,但他的腿还是有种无处安放的局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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