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攒的。”崔美青声音闷闷的:“希望你可以幸福。”李芳塞还给她:“你一个小孩子,攒钱怎么可能攒出一百块钱的人民币,别闹了,让你爸爸妈妈看见了,要打你的。”崔美青站起身,手上攥着李芳塞回来的钱。“搞么?出来见客咯,你大爹来了。”李芳的妈妈邓英推开卧室门:“快出来了,东西晚上在收拾。”李芳:“诶,好呢。”崔美青回头看邓英。她已经快四十了,肚子有点微微隆起,有些臃肿的脸上依稀看得出来年轻时的风采。崔美青猜她应该是怀孕了,阿芳姐和李梅的三弟要来了。一个肥胖、蛮不讲理的熊孩子,三四岁的时候就像一个蛮横的太子一样,会欺负比他大很多岁的二姐。邓英被崔美青看得不开心,再次催促李芳。李芳把东西放好,摸摸崔美青的小手,然后离开了卧室。看着她的背影,崔美青冷静地想:谁都不是英雄,谁都救不了身在泥塘的女人。她把手里攥着的钱塞进李芳包里某件大衣的口袋里,接着便像被狗咬了一样,迅速离开了李家。 要愤怒不要麻木崔美青回到家就爬到床上睡觉了。等李英婼他们回来, 崔美青已经睡熟了。李英婼坐在床上和崔林院说悄悄话:“红四太狠了,把闺女嫁去四川,嫁给一个三十多岁的人, 连那家人住四川哪里都不知道, 那不就是以后不再见面的意思嘛。好好的闺女,说不要就不要了。”“说这些做什么,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家本来就重男轻女,流了好几个, 这次终于怀了个小儿子,高兴的不得了, 哪还顾着女儿。再说了,邓英之前和她哥不清不楚的, 生出来的第一个孩子还不像红四,红四心里早就犯嘀咕了。”崔林院伸手抚了抚女儿发顶柔软的发丝:“咱姑娘可不一样,她成绩这么好,语文数学都能拿一百分,以后肯定有大出息, 不用像咱们一样给老板打工, 居无定所。”说到自己家姑娘,李英婼神情温柔了一点:“你不要给她买书了,本来就天天在家写写画画, 不知道干什么,不出去玩,你再给她买书, 她更不出门了,别到时候性格内向还有近视眼。”崔林院闷笑:“你看她像性格内向的样子吗?天天带着寨子的小娃东跑跑, 西转转的,其他小娃都听她的话,是个山大王还差不多。”李英婼伸手拍他:“说什么呢,有你这么说自己姑娘的吗?还山大王,她要是山大王,以后怎么嫁得出去。”崔林院:“诶,诶,什么嫁不嫁的,还早呢。咱姑娘起码的等到有正式的工作了才能结婚。”
“行了行了,睡吧,明天还要采茶呢。”崔美青不知道爸妈的床头夜话,因为伤心难过而早早入睡的她做噩梦了,梦里她在一个空无一人的房间,走出这个门,新的房间又会出现。每一个房间的窗户都是紧闭的,天花板上有蜘蛛网,地上有打翻的碗柜,摔落的碗都是碎的。房间里的一切都没有色彩,挂在窗子上破破烂烂的窗帘是灰色的,天花板是灰色的,崔美青抬起手,发现她的手掌也是灰色的。手指上一圈一圈的指纹让她眩晕,眩晕一结束,她又站在原地。她不知道要逃去哪,也找不到逃走的路。崔美青知道自己在做梦,但她还是害怕,她想醒,想脱离这个梦境。她逃不掉。崔美青在原地蹲下,嚎啕大哭。李英婼一早起来就觉得身边有个小火炉,源源不断地散发着热度。她一骨碌爬起来,伸手摸姑娘的额头,坏了,发烧了。她伸脚踹崔林院:“快起来,姑娘发烧了。”崔林院被踹醒,来不及生气,赶紧伸手摸姑娘的额头。太烫,姑娘怎么烧成这样了。两人迅速换好衣服,崔林院抱着姑娘往外冲,李英婼回头叮嘱了崔志青几句,忙不迭地追上去。崔美青送到医院打了一针,吊上盐水,体温稳定下来。看病的医生多说了几句:“你家娃娃是被吓到了,你们有时间找个大神来跳一跳,叫叫魂,不然以后娃娃会经常生病的。”李英婼心疼地摸姑娘的脸,怎么会这样,啥事把姑娘吓成这样?是昨天红四家的炮仗太响了?红四也真是,心虚就给姑娘塞点钱,点那么多炮仗做什么!跟在男人旁边的李芳似有所感,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空无一人。男人拽了她一把:“走吧。”李芳跟上他,她包里还放着妈妈给她准备的咸鸭蛋和酸菜,妈妈说,过年有时间可以回来看看,但要好好和老乖过日子。太阳慢慢升起,强烈的日光吞没了她的身影。发烧来的快,去的快,崔美青在医院吊了两天盐水,体温正常了。但因为阿芳姐的事,崔美青的情绪持续低迷,做什么都提不起劲,瞧着就像瘟鸡一样。李英婼和崔林院不敢耽误,找了一个跳大神的法师婆婆来叫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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