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上周有事请了几天假,回来之后制度。几个徒弟都穿着码头工的衣服,默不作声地听师傅数落一句嘴也不敢插。干他们这一行的全靠师傅带,要是师傅不用心,那吃饭的本事便学不到,一般不跟师傅顶嘴。不过程悦还是看到其中两个徒弟脸上不忿的表情。她走到靠船桩边上,发现损坏的是靠船桩的外壳,被人不知道用什么东西撞得凹陷下去。学徒们需要做的是切割重新焊接一个好的上去。其实这种程度的损毁,除非他们码头自己的工人,要是外人来看是看不出什么门道的。她看着看着,状似无意地提起,“按理说这种靠船桩使用的材料都是高强度的,怎么这么容易就坏了呢?”一提起这件事,张叔就显得略微糟心,“是没什么道理,大概是我不在的时候,哪个新手船长磕的吧。要怪只能怪这几个臭小子不用心,不然怎么发现不了及时上报,要是出岔子,还不是我这个做师傅的背黑锅,我……”一个徒弟终于忍不住,停下手中的动作支起腰板说,“师傅,您就别说我们了,我们不是故意的。”这徒弟看上去20出头的样子,眉目清秀,嘴角紧抿着下拉,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另一人也跟着帮腔,嘟哝道:“桩子坏掉的时候我们现场封锁起来,我们进不来怎么巡查啊…”说归说,他们也不敢真的和张叔唱反调,语气都算克制。但是张叔却觉得这是徒弟吃错不改,还怀疑他的权威,顿时来了脾气,“嗨呀,你们这几个小兔崽子还翻天了?看我不抽死你…”说着,他伸手抽出皮带,竟真的要往几个徒弟身上甩。尚不等皮带挥舞出去,张叔就感觉眼前一黑。抬头一看发现是最开始那个黑口黑面的男警察挡在他面前。龙昌人高马大的,站在人面前跟一堵墙似的,下属看一眼都心生畏惧,何况比他矮一个半头的张叔。实力差距让张叔偃旗息鼓,仍旧不甘心地咽了口唾沫,“警察同志,这些孩子不吃吃教训是不记事的,你不能干涉我教他们,我这是对码头所有的船只人员负责!”龙昌当然知道这些事,不过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学徒挨打,他是警察啊。而程悦从中转圜,“张叔,我们知道你的用心良苦,但是我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蹊跷?”张叔一听眼珠子瞪得溜圆,“什么蹊跷?”
其实他也是相信自己的徒弟的,只是这件事不给个交代出来,当真影响他开展工作。要是船桩和那具尸体有瓜葛,那这件事的性质就变了。一时间,不论是张叔还是徒弟,又或者是龙昌及跟来的同事,不约而同看向程悦,等待她的答案。程悦没有直接回答他,反而问那个出头鸟,“你们说是警察封锁码头前后桩子坏掉的,你们要如何确定?”几个徒弟面面相觑,最后一人给出回答,“我们几个都排了班,每天早晚都会来码头巡逻一次,而且是两个人一组,要是那天船桩就坏掉我们不可能发现不了。”要说一个人有遗漏便罢了,两个人一起巡不会有差错。张叔一听就知道自己错怪徒弟,眼神中带着一丝愧疚,背过身去。程悦却心头一紧,转身问身后的龙昌,“你说,有没有可能当天我们发现尸体的时候,那些人和货还在某艘船上?”龙昌也想到什么,嘴上还在筛查客观条件,“怎么会,盛队不是说已经搜索过…”“盛队是搜索了整个码头所有地方,但不包括货船啊。”程悦一句话便打消龙昌最后一点顾虑。当时她们取得了老郑的证词。老郑说一周前听到有货船离港,而小吴他们也能够为他辅证,这是确凿的证据,所以程悦他们压根没往码头停放的货船中想过。现在回想起来,就是这条信息一直在误导他们。不一定是老郑撒谎了,他说的也许是真的,这条线索让他们误以为那艘藏有读品的货船早在一周前便离开了。要是它没有离开,而是趁着警方控制现场之后偷偷走的呢?龙昌开始顺着这个思路发散,“货船的马达声很大,要是警方封锁的情况下离开,不会没一点动静啊。”突然,一直没吭气的一个徒弟大声道,“我知道了!”一叫出声他才发现不对,对上师傅的目光,更是低下头去。张叔一贯教导他们不要做出头鸟,做事更是要稳打稳扎,在码头做事安全才是首要。今日张叔一反常态,没有指责徒弟,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既然你有发现,那就要和警察同志反映情况!知情不报那成什么了,平常怎么教你们的!”小徒弟摸了摸满是汗水的后脑勺,嘿嘿一笑,“我能有今天全靠师傅嘛。”“马屁精!”张叔的嘴角ak都压不住,咳嗽两声佯装严肃,“还不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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