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没事了,医生已经做过手术把你身体里的东西取出来。”程悦怕她再乱动撕裂伤口,忙安抚着扶着她重新躺下。陈凤像是根本没预料到自己会这么快接受手术,她没告诉任何人,警察是怎么知道她肚子里有东西的?见她直愣愣地盯着自己,程悦如是说明魏阳尸体被发现的事情。再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陈凤情绪如同碎裂的青瓷狼藉。“是魏阳救了我…”程悦暗自叹息。其实她这么说也没错。如果不是警方发现魏阳的尸体,便不会知道有这么一群大学生被当作“飞蛾”用来运毒。她们也没办法第一时间安排手术。但现在更重要的是让陈凤早日恢复。“你叫什么?需要通知你的家人过来吗?”程悦递过一张纸巾,打断她的哭泣。陈凤胡乱擦了擦眼,神情呆呆地把她自己和冯星洲的家庭情况介绍一番。就在程悦准备去联系二人家属的时候,她突然开口问,“星洲怎么样了?我们以后…是不是再也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了?”面对陈凤的眼神,程悦不忍欺骗。其实谈及这件事,陈凤也是受害人,她们是被胁迫着运读的,是读品的受害人。出租屋里那个凌乱的客房便是最好的证明。然而现在告诉她这一切,未免太过残忍。由于在吞下读品以前,“飞蛾”都服用过大量抗酸剂用以防止胃酸分泌损坏读粒的包装。这便导致胃部和肠道大面积坏死。医生不得不切除陈凤四分之一的胃囊,以及接近一米长的坏死肠组织。还一共从二人腹中取出132粒读品,总重量达900克。这些读品已经由缉毒警接收带走查封。损害永远留在陈凤和冯星洲身上。如果冯星洲能醒来,她和陈凤会面领体重下降、营养不良、缺铁性贫血、反流性食管炎甚至是胃癌的风险。并且由于胃部组织缺失,幽门节制功能降低,会造成倾倒综合症。这就意味着,饭后腹泻、腹痛等等症状会伴随她们终身。这些事情,陈凤不得不知道,也不得不接受。“跟你一起来的那个叫冯星洲的小姑娘还在重症监护室昏迷,至于后遗症…”
程悦并没有多说,只是把医生下的医嘱摆到她面前,让她自己看。陈凤一目十行,两三分钟便将满满一页纸的医嘱看完,越看她的脸上越僵硬。随后,她抹了把脸,原本沉郁的表情被笑容取代,“都是小事,只要能活着回来,这些都是小事。”憋着的一口气在此刻松缓,程悦也乍现一抹淡笑,“你比我想的要更加坚强。”“不然能怎么办呢?”陈凤的脸色暗淡下来,她顿了顿接着说,“程警官,我知道我们是自作孽,但我真的想不到那些人会这么丧心病狂,他们杀了魏阳,还想…”本来程悦没想这么快问她关于案情的事情,毕竟刚接受手术,陈凤需要休息。可陈凤迫不及待说出一切,像是晚一秒她就要多受一份煎熬。程悦不得不认真对待,叫来门外另一名同事和她一起做正式的笔录。“你亲眼看到他们杀魏阳?”程悦重新坐下后问道。陈凤慢慢地上下顿首,“就在我们坐的那艘货船上。”程悦意识到这是得知庄铁隐藏秘密的唯一突破口,她更加严肃几分,“那么,当时除开那三个男人之外,还有什么人?”陈凤不敢怠慢,仔仔细细回忆后才回答,“还有把我们招进来的老大,和一个…穿着西装带着墨镜的男人,我听他们称呼他‘祥哥’。”那天晚上的事情,陈凤这辈子也不会忘记。庄铁把她们从被关着的客房叫出来。一开始陈凤几人都以为他是要把她们卖到偏远山村里去。她甚至想好,要真被卖,她要和冯星洲去一个地方,这样两个人好有个照应。哪知道庄铁从一个黑色塑料袋里倒出很多比鸡蛋小、比鹌鹑蛋大,像是小香肠一样被塑料膜包裹的东西,还在他们面前分成三堆。接着又放下一杯水和几颗白色的药。在三人震惊的目光中,庄铁命令她们把堆成小山一样的“塑料香肠”吞下去!不能嚼、不能含,必须直接一次性吞。魏阳是男生,胆子大,最先把自己面前那堆吞干净。有一个被打得半残的例子在前,陈凤也不敢违拗庄铁的意思,抖着手跟着吞下。第二天天不亮,她们便被送到船上。再之后,魏阳突然发作,被庄铁从船舱里抓了出去。临走前船舱门没关严实,陈凤就趴在门缝里偷看。陈凤看到船上又上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庄铁和他在船上的三个手下对那个男人特别恭敬,点头哈腰地和男人请示怎么处置魏阳。男人和庄铁说了两句话,后者二话不多一句,当场把魏阳开膛破肚。陈凤吓得尖叫一声,被庄铁发现,有手下过来把门重新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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