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工作的确真实存在,至少表面上看不出任何端倪。直到6个月之后的一次公司团建。她们一整个部门十几号人全部给卖到金菠萝园区。那是2年前的事情了,最后活下来的只有她一个。“…我们想过逃跑。那些同事和我一样,都是被公司老板卖到这里的。老板为了防止我们联合当地人逃跑,甚至还特地选了缅甸这个语言不通的地方。”“可是,到最后什么也没办成,她们为了保住我,全死了…”谈及往事,傅婷声音艰涩。难过的事情总会触动人愁肠,程悦想给她安慰,但转头才发现,傅婷那张脸上满是泪痕。无声无息的哭泣才最为痛彻心扉。而这样的事情,在这里还有很多。傅婷深吸一口气,压制住啜泣的感觉,“你来这里还算听话,所以没受什么苦,你是没见识过那些人的手段…”她伸手指着何曼的方向,“小曼刚过来的时候很抵触,甚至想过自杀,那个罗芳便让人将她囚到水牢中,足足关了三天三夜!”整整三天,何曼在水牢里度日如年,出来的时候皮都掉了一层。是物理意义上的掉了一层皮。刚起个头,其他人坐不住了。“看看这个,这是被那个向畜生拿起子扎出来的。”一个女生伸过后脑勺,扒开自己的头发给程悦看。“向畜生”说的是向伟。没有医疗条件,受伤之后被简单包扎一下,她硬熬过来的,就是在后脑勺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坑。一个看起来孱弱的女生接着说,“我还被他们强迫过吃狗饭,那狗是训练过的猎犬,看见人就吠,我…”狗嘴里的腥臭味,唾液的黏腻触感,还有那烈性犬的尖牙撕扯身上皮肉的瞬间…时至今日记忆犹新,是她内心深处最难以忘却的痛苦根源。一时间,低低的啜泣声在房间里响起,这些人无不想到自己身上经历过的糟糕的事情。傅婷一扬手,她们重新躺了回去,仿佛一切没发生过。“这里能打电话。”她直视程悦的眼神说着。听到这个消息,程悦身体一直,眼睛里乍现光彩。注意到她的动作,傅婷凄惨一笑,“你觉得听起来很好是不是,和外国务工也没什么差别,你要是知道真相就不会这么说了。” 云剑行动(二十四)“打电话的人必须在马仔的监视下打, 每个人只有1分钟时间,到点必须掐断。”“一年能打一个都算不错,还要靠李行大发慈悲。”傅婷嘲讽道。
李行这人德行不怎么样, 甚至可以说下三滥,但是极为迷信。否则也不会在园区里修建那么大一座佛像, 还日日上香。据说妙瓦底附近, 除了卧佛寺那一尊外, 就数金菠萝的佛像最高最大。也不知道他求神拜佛的时候,知不知道有因果报应、转世轮回。若是佛祖知晓他供奉的香火全是无辜者的血肉换来的,又当如何。一席话勾起程悦思绪万千。傅婷已经将那电话的真正用意道出。“要是打电话的时候你说错话或是故意拖延时间,只需要李行一个眼神, 周围的马仔会当场处决你,方式由他们决定。”这些年,被借着“打电话”的由头处决的不知凡几。凡是李行或者他的心腹认为不安分的、在园区里不守规矩的、一切不以他们的利益为先的…通通要被“制裁”。园区里没有法律没有道德, 有的是李行的喜恶。电话就放在李行办公室里, 傅婷也去过一次。空荡荡的办公室就她和门口守着的马仔。最终, 她选择放下拨号器。她没有能够联系的对象。父母孩子被她拖累, 如今也不知道是否安好,她没脸去面对他们。听到这一切, 程悦蹙起眉头。本琢磨着, 若能找到一个和外界联系的好方式, 没想到这条路也被堵死了。这电话不仅不能联系外界, 还是一个诱饵。一个专门放在那, 勾引出向往自由的人,然后杀鸡儆猴, 让所有人不敢反抗的诱饵。程悦也明白为什么傅婷和同宿舍的人一开始对她很排斥,现在又如今贴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实在是过去的经历太可怖, 恐惧的心理让她们不得不做出自保的举动。转念一想也是,若是李行不控制死这里与外界的联系,那千里之堤一朝溃于蚁穴是得不偿失的。“我们大概知道你想要做什么,”这一刻,傅婷彻底摊牌,“只要你能带她们出去,我什么都愿意做。”其他人紧张得不敢闭上眼,无不侧着耳朵小心聆听。程悦也缓过劲来。看来在那些无数次的挫折中,傅婷学会了一件事。不见兔子不撒鹰。如果不是程悦在看守严谨的情况下“三进三出”还能安然无恙,如果不是她能够让苏尔晴和罗芳互相牵扯着没空来管这些狗推,如果不是程悦这张招摇的脸竟然在这里活了这么久,傅婷不会做出现在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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