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吵了别吵了,等阿淮过来就有答案了。”有人出来打圆场。一瞬间那边就冷静了下来。“你们给他留位置了没?”“留了留了,绝佳舞台观赏位置。”这个位置对于她来说,也是个极佳的观赏位置。毕竟一压下眼睫来,就能看见他的背影。他校服外套的领子没整理好,立了起来,半遮半掩地包裹里面的polo衫。发尾有一块稍显长,轻扫着白而细的后脖颈。礼堂的驳杂灯光打下来,发间溢出光泽,脑袋像一颗饱满的小栗子。晚会前半场是开学典礼,领导、教师、学生代表轮着发言,大家都提不起兴致弯了脊背,他的肩却宽阔挺拔。就那么浅浅抱臂坐着,偶尔偏头和旁边人说两句话,唇角弧度清晰可见。陆时宜借着给台上拍照的理由,不动声色地将手机镜头稍微往下落了落,定格下这一幕。然后做贼心虚地收回,也没管拍没拍糊。毕竟这对她来说不重要。要知道,有些人光凭一个模糊的背影,就足够让人心动。彼时世界分离成两个。一个是集体活动的热闹喧嚣,另一个,是她心里独自的呼啸。转场为节目演出前,中间休息十分钟。陆时宜去了趟卫生间,眼见排队的人实在太多,她想了想,穿过走廊,去到邻近的艺术楼。这儿的卫生间果然没人。她洗完手,正准备绕回去,却听得有声响,像是有人在说话。艺术楼一楼是阶梯教室,念着指不定是有节目在这儿候场排,她也没在意。却不想,就在匆匆路过时,听到他的声音。“不好意思,目前没有这个打算。而且我并不像你说得那么好……”“不是!”女声忙打断,“喜欢学长是我做过最好的事。”周亦淮又说了声抱歉,这回语气里带上了点慎重:“我不太赞同你的说法。”“不论任何人,喜欢自己才是首要。”听到开头,陆时宜就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但反应自己的行为无异于偷听后,她迅速挪动。周亦淮先行出了阶梯教室,头也不回地往礼堂走。陆时宜刚到门口,冲出来一个穿裙子的女孩子,撞了她一下,连对不起都忘了说,然后往相反的方向跑去。也就在那个瞬间,豆大的眼泪落在她手臂的皮肤上。是那种潮湿且温热的触感。长长的廊道上,一个向左,一个向右。而她不偏不倚地站在中间。
她第一反应是松了口气。因为她既没得到,又没失去。可不久后又感到悲伤。她想,原来有些人本身就只是拿来遇见的。但从那一刻开始,你和他的告别时间就在倒计时。陆时宜缓缓收回视线,迟疑了几秒,决定再上一次卫生间。裙子的话,没有口袋能装纸巾。她目不斜视地进去,那个女生靠在墙壁上,感觉若是没有支撑po文海棠废文每日更新q裙丝二而尔呜九义死戚点,人就要倒下了。见她进来,女生立马压低声音,抹了抹眼睛。陆时宜进了隔间,锁了门,数着数等了两分钟,按下冲水,推门出来。哭的声音是小了,可与之相反,泪却越来越多。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将一包纸递给女生,态度自然得像,只是刚好没用完那包纸。女生抖了抖睫毛,颤着手接过时,却意外扑到她怀里抱住了她。过于猝不及防,陆时宜原地僵了一会儿后,才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背,什么话也没说。耽误了这么久,恐怕节目都错过好几个了,但她好像并不怎么遗憾。只是,一点点难过,就一点点。她正准备悄悄进入礼堂,却被从后台突然冒出来的老师拉过去,“哎哟正好临时缺个人,同学辛苦你帮个忙!”原来有个教师的联合节目,这个节目大概有二十分钟,过程中幕布落下的时候要个人迅速换道具,转场景。之前负责这块儿的人出了意外,老师刚出去抓人就抓到了她。于是她被安排在角落的幕布后面,靠着后台的隔板,坐着等那个时刻的到来。那个地方有点暗,其实不大看得清。她给吴媛媛发完消息说明情况,心里一边留意时间,一边回忆刚才在艺术楼的画面。那种失落,在幕布之前极致的狂欢下,被衬托到顶峰。陆时宜捏着手中的道具,望向舞台。高|潮来临之时,炫目的灯突然全部熄灭,她呼出了一口气。“没有人能一声不响地成为光。”她垂下头,小声嘀咕。可她现如今也凿壁偷光。“嗯?”她的背部,隔板之后泛起一声笑澜,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怎么说?”这一刻,世界寂静。脖颈突然发硬,陆时宜吞咽了一下,没想通周亦淮为什么会出现在后台。他难道不应该坐在观众席看节目吗?大概安静了太久,没等到她回答,周亦淮用夹着笑的口吻说:“别误会啊,我不是鬼。”尾音拖得有点长,听起来懒懒的。在这么一个小环境下,人耳朵都要发痒。“没有。”陆时宜抿了会儿唇,勉强压下心跳那点快节奏,企图让思绪回归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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