挫折,但的确没哭过,至少玉盛一次也没看见。
“怎么回事?”玉盛看着他被灼伤的手臂深深皱眉,玉宁也不知用鳞片护体,就这样任由滚烫的药液流淌,他低叹了一声,用法术给他降温,看玉宁实在是痛得厉害,没办法,只能暂时封住了他的触觉。
玉宁低着头不吭声,睫毛上还携着泪珠,鼻头也红红的,看起来无比地可怜,握着自己的手,无措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殿下……是太子殿下他不肯喝药,将碗给掀翻了……”跪在地上的侍人颤颤巍巍道。
玉盛看向玉宁,后者察觉到他的视线抬起头,无辜地看着他,丝毫不觉有错。
他一噎,轻叹了一声,“你们重新去煮药来,我喂给他喝。”
“不要,”玉宁小声地反驳着,委屈道,“好苦,宁宁不要喝!”
他无理取闹,撅着嘴侧过脸,不肯听话。
绕是玉盛再迟钝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这幅表情怕是杀了玉宁他也做不出来。而以前的玉宁也从来不会嫌药苦,他一向是个不挑食的人,除了性子冷淡脾气不好以外再挑不出别的错处,可今日的他,实在是反常至极。
玉盛不由暗自寻思,琢磨一二后问道:“玉宁,你认识我是谁吗?”
话一出口,小白龙就跟个鹌鹑一样不敢动了,低着脑袋,心虚不已,而后揪着床单,小声说:“檀宁宫是我的家,你带我回家,你是好人。”
玉盛听到他的话,不由地气笑了。
记得檀宁宫也不记得他这个亲哥哥。
玉盛深深地吸了口气,慢慢平复情绪,着人来看,三个时辰后,医师们查看完毕,最终为难地说:“太子殿下中毒至深,虽不伤及性命,却模糊了意识……他,他恐怕是记不得长大后的事儿,如今约莫只有三百岁的心智。”
三百岁,人一年一岁,龙百年一岁,这换算成人,如今的玉宁才三岁。
难怪他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玉盛按了按眉心,没成想这般地棘手,最终道:“不论如何,也要吃药。”
玉宁偷眼看他,见玉盛不容置疑的态度,知道他不会惯着他,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点头。
皱着眉将药喝下,玉宁紧闭着眼睛,难受地憋出眼泪,好不容易灌进去,他痛苦地哼了一声,将鲜红的舌头吐出来,小口小口地吸气。
“喝些水。”玉盛温声说着给他倒水。
不想小白龙直接转过了身子,委屈地哼了一声,不理他了。
玉盛抬起的手僵在原地,看着玉宁的背影,一时怔楞,不由失笑。
这是在和他置气呢。
正笑着,玉宁却又不安地偷偷回过头,小心地回看他,撞到他满是笑意的眼睛,一呆,更生气了,这下说什么也不看他了。
玉盛从来没觉得弟弟这样有意思过,以前的玉宁只会说与你无关,不用你管,离我远点这样冷冰冰的话,何曾像现在这样生动、可爱。
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头,轻声哄道:“不吃药身体好不了,哥哥是不想宁宁再疼了,宁宁不要生哥哥的气了,好不好?”
玉宁听到哥哥两个字,眼珠缓慢地动了一下,就像漂泊的浮萍找到了能攀附的岩石,像乌云密布的阴天吹来飓风展露出的热烈阳光。
脚踏实地,雨过天晴,他的心情瞬间微妙起来。
原来…他是他的哥哥啊。
他想了好半晌才慢吞吞地点头,又假装不在意地将嘴角抚平,说:“好…好吧。”
玉盛无声地笑起来,哄他喝水,令一直照顾玉宁起居的青衣带玉宁去洗漱。
青衣却是一怔,硬着头皮道:“殿下…太子殿下并不让我近前。”
玉宁也道:“我…我自己洗。”
“不行,”玉盛拒绝了他,倘若是以前也就罢了,玉宁如今这个模样,他怎么安心让他一个人呆着。
青衣连忙道:“殿下无须担心,我这便去取净水珠来。”
净水珠虽然干净,但龙习性喜水,如何能比得上泡在池子里舒爽,不过今日玉宁受了伤,倒也不好碰水,他思量片刻,点了点头。
今日折腾了许久,现下天色已黑,玉盛陪着他吃了些东西,又催他快些上床去睡觉。
袖子却被人揪住,一看,只见得小白龙纠结地咬着下唇,湖蓝色的眼瞳里倒映着他的模样,犹犹豫豫地叫道:“哥哥。”
这还是玉盛第一次听见他叫自己哥哥,一时呆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
“宁宁害怕,”他感觉自己忘记了很多事情,十分惶恐地待在这世界上,哪怕这里是檀宁宫,是家,却也让他感到极度地不安,忍不住去寻求更有安全感的事或者是人,“宁宁想要哥哥陪着。”
他祈求地看着他,银白色的头发长长地从床上落到地上,眉心漂亮的美人痣衬得他颜色艳丽,可那双眼睛又如此地纯真,只睫毛轻微地发颤,漏洞百出地掩盖自己的恐惧,可怜地挽留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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